p; 掌柜的看出宛琬是个有钱爱花的主,也就笑眯眯的随她翻去。
宛琬捧起一荷叶形琥珀杯,杯身浮雕着错落有致的荷梗与水草,环杯透雕渔翁为把手,渔翁上身袒露,腰挎鱼篓,妙趣横生。
一旁天冬可急了,格格也就是个爱花钱的主,买回府从不见她用。等回头见银子全没了,又该唠叨她待一旁怎就不相拦。她扯扯宛琬衣袖,轻言道:“格格,别看了,等下又买一堆不用的回去。”
“天冬,你这话就不对了啊,什么叫不用?我买东西是为自个吗?往大了说这叫促进国家繁荣。哎,这么和你说吧,这掌柜的开了铺子,就是要人人都象我这样爱买,那掌柜的就会去进更多的货,那他的下家也就有钱赚了,有钱赚也就是有饭吃。要人人都只是爱看不爱买,他这铺子倒了,他的下家,下下家不就都倒了,最后苦的还不是那些最底层的手艺人。所以说象我们这种富贵人家就是要带头把银子多多的花出去,这叫取之于民,又用于民,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宛琬想不就是‘消费促进生产’嘛,怎么到这古代让她曲里拐弯说得别扭。
天冬呆立一旁被她格格那一堆什么下家,下下家搞得昏头转向,就听有人拍手叫好。
“宛琬也亏你够皮厚的,怎么就给你想出这套说辞净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宛琬抬睫瞥去,原是胤禵,他身旁一人瞧着倒端正老实。不料那人打量她一番,“哼”了一声,倨傲道:“原来你就是宛琬。”
宛琬谦谨的要胤禵给介绍一下。
胤禵知她古怪,方说罢,就见宛琬睁大眼眸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十阿哥猛看,直到他给瞧得浑身不自在起来才长吁一声:“原来你就是那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气宇不凡智勇双全的十阿哥呀——”她一气说出,见十阿哥微露忸怩方才附他耳畔轻言:“还真是名不副实啊!”
十阿哥猛涨红了脸,越见显得肤色黝黑,苦于说不出口,只得忍了。
胤禵见状忙打岔问宛琬,天冬手捧的是何物。
“它叫‘迷迭香’,连府里都没有,特让苗圃去找来的。它的茎、叶、花都香味浓郁,你闻闻,光闻着就能提神醒脑,治疗头痛,听说还能使记性变好呢,叶子泡茶的话开胃又养胃,反正好处多多。”
胤禵凑近嗅嗅,果然清爽。“还真管用,它既有你说的那么好,不如就送给我吧,我最近就头痛着呢。”
“你想得倒美,你是坏事想多了才头痛的吧,我可是特意找来送给四爷的,他每日都在书房待到很晚,好让他舒服点。”
“原来你对四哥有偏心。”胤禵语含醋意。
宛琬奇怪的望了眼胤禵,“你胡说什么呢,我姑姑是嫁给你了吗?”
“真的?那你早说。”胤禵不禁透出喜色。他走近柜台弯身细打量番,拣了支孔雀形玉簪插在宛琬发鬓边欲买下。
宛琬伸手拨下,望着他冁然一笑。“是送我吗?”
“是,”胤禵稍稍一怔,旋即道:“你若喜欢旁的自己选。”
宛琬闻言果真低下头去,放下那支玉簪,另选了对镶金玉镯递于他。“我要这个。”
胤禵低头细瞧,那对白玉镯玉质晶莹,每镯由三节等长白玉衔成,相连之处皆镶金虎头,手工相当精致,但对宛琬而言却未免有些老气。
宛琬瞧出他眼中疑惑,只催着他付帐。
一行人出了铺子,宛琬方才摇着手中饰盒,狡黠一笑。“十四爷前几日我又惹姑姑不高兴了,正愁不知怎样才好呢,今得了这副镯子送给姑姑她定会喜欢。”
胤禵瞧她一副无邪神情,明知她一早打的就是这鬼主意来婉拒他,却无论如何也没法子去恼她。
胤禵送宛琬回四阿哥府后,便与十阿哥转去八阿哥府中。
湖光水色中藤蔓缠绕的粉墙黛瓦——便是八阿哥书斋。
“前几日进宫惠妃说大哥想找个懂厌胜巫术的,你们那可有合适人选?”八阿哥俊秀的脸上带着抹温文笑意。
“胤禔做事素来莽撞,常随心所欲,不虑后果,他要找喇嘛的事咱们不能沾在一块。”九阿哥皱眉言道,略一沉吟,“倒是听说三哥手下有一适合人选,他那里的蒙古喇嘛巴汉格隆颇擅长此类法术。”
“那你想法让人将他名字告之胤禔。”八阿哥端着瓷杯,漫不经心地呷了口茶。
十阿哥急道:“可要三哥知道了相拦又该如何?”
“哼,”八阿哥抬眉轻哼,“你当三哥就真温文尔雅一心只牵挂着做学问?恐怕他知道了也只会装糊涂随他去。三哥这人空有心成不了事。倒是老四让人捉摸不定,他虽性情躁急,却又深沉莫测,若真论办起事来,还数他狠得下心办得最为妥帖利索。”他蹙眉道。
“我看八哥是多虑了,四哥他再能耐那也还得要咱家老佛爷喜欢才行。”胤禵不已为然。
“是啊,四哥如今怎好于八哥相提。封爵那年就可看出,四哥才比三哥小一岁却没被一同封为郡王,而是向后封了个贝勒,而八哥也只差一岁,却是向前一步同被封为贝勒。这一岁之差本属两可之间,可皇阿玛他一退一进的还不说明事。为了这事,后来那伊桑阿上奏时,皇阿玛怎么说的?‘朕于阿哥等留心视之已久,四阿哥为人轻率,七阿哥赋性鲁钝,朕意已决,尔等勿得再请。’”九阿哥双臂环胸笑道。
八阿哥挥手不提又问向他。“叫马尔齐哈去传话,那他怎么说?”
九阿哥搓搓肉咕咕的手指,“他回说四阿哥旧疾复发多有不适。”
八阿哥早有所料的笑了,“他那身子倒是弱。老九你让人从江南找来的那个戏子叫蒋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蒋品玉,现还真让人给捧成了京城头牌。凌普过两日又要开始替南府招小伶人了,到时咱们在下面给他加把柴火烧烧旺不怕他不上钩。”他踱至胤禵跟前,“你再去四哥那探探,他和十三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只需问他一句,咱这封王得爵究竟是怎么来的,四哥他是明白人听得懂。”
日落西山红霞归。
宛琬回府后,想着要送迷迭香,唤天冬去瞧瞧四爷在忙什么。
“不用去了,格格,刚后边还有人在闲聊,说十四爷来了。听说是有人从汾州带了羊羔酒来,知道四爷爱喝,就亲给送来了,现人都正在前厅呢。”
宛琬呵呵一笑想起她还叫艾薇当娱记,雍正王朝放得最红火时为了采访恶补过资料,正经大事倒没怎么认真看,八卦爱好记下一堆,特别是四爷这么个让人感觉特严肃的人居然喜欢西洋狗,还叫人给小狗设计全套行头,把她给逗的。哦他还爱好鼻烟壶,偏爱浅兰色,黑色,喜欢喝宁夏的羊羔酒,噫?不是宁夏的羊羔酒吗,怎么成汾州的了,一想到酒可把宛琬的小谗虫给勾出来了。最初喝酒是因工作需要,一来二往后她还真就爱闻那股酒香了,可惜酒量倒是一直没练出来。
“天冬,你给我去拿壶来,早闻大名,还从没尝过呢。”宛琬忍不住道。
天冬一吓,“格格,你怎么能喝酒呢?再说我去哪拿?”
“我知道你行,胖叔那群人多疼你呀,最多我不喝,闻闻总行吧,你快去呀。”宛琬推着天冬出去。
等那坛酒才一到手,宛琬随手找了点事,赶紧打发了天冬。她是一闻着那股清香纯正的酒味就开始受不了了,提坛去后院,随拣一僻幽处开怀喝起。
“古人怎么就能边喝酒,边赏月,诗兴大发,我怎么是一点感觉都没,不会是喝少了,诗气还没上来?再喝点还是没感觉。我是完了,以前学的统统派不上,现在的一样不会——”宛琬跳上园中巨石仰天长叹。
“宛琬,你站那上面干嘛呢?赶紧给我下来。”
“谁,谁叫宛琬?”宛琬脚底发飘有些迷糊,眯细了眼扭头望去一个,两个还是三个?
一双冰凉有力的手用力拖她走下石头,那冰凉入骨的感觉让她象清醒了点:“噢,是四爷呀,我当谁呢。旁人我不识,你,我一眼就能认出。一天到晚总板着张脸——”宛琬仿他皱眉拉长了脸,“院长嬷嬷说微笑是上天给每一个人最好的礼物,你要发自内心的笑呀。四爷你从小就不爱笑吗?哎呀,你也和我一样爸爸妈妈都不要你了吗?多可怜呀,我给你表演一个拿手的吧,很好笑的,你看好了哦。”她挤眉弄眼的做了套八连拍脸部怪样,定格在鼻孔朝天,小嘴嘟起的猪八戒造型,未等别人笑出声,自个先咯咯笑个不停,摇头晃脑唱道:
“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
猪!你有着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边.
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呼扇呼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
猪!你的尾巴是卷又卷,原来跑跑跳跳还离不开它”
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六目相对,是再也忍不住了,齐声大笑,谁想到,随兴至后园吹吹风,还能瞧见这一活宝秀!
翌日。
胤禛才回了府里就让人来传宛琬去他书斋。
宛琬心中忐忑又暗自宽慰自己,就算是古代,这女子喝醉酒也不能算什么大罪吧。她捧着迷迭香磨磨蹭蹭来到书斋,进里屋见除胤禛外再无旁人赶紧心虚抢先发言:“四爷,你也喜欢喝酒呀?”
“是阿,怎么你是觉得信佛之人不能喝酒?”胤禛反问道。
“我怎么会,酒不是五谷酿造吗?自然喝得,别说酒就连肉佛家也从没禁过呀。”宛琬随口道。
胤禛放下手中物挑眉颇有兴致道:“你怎知佛教本无吃素规定?”
宛琬飞巡他面容,见他朗清气爽,全无怒气,方松了口气,道:“佛家是禁吃‘荤’,可这‘荤’字非指鸡鸭鱼肉一类,这在佛教叫做‘腥’。佛经里的荤字也不读hun,要读成un,就是熏的意思,指气味熏人的蔬菜,‘荤乃蔬菜之臭者’。姑姑那有本《梵经》写着:‘若佛子不得食五辛。大蒜、葱、慈葱、兰葱、兴渠是五辛’,荤指的是这五种蔬菜。我和姑姑去庙里吃斋,见菜里有葱有蒜,庙里和尚连佛经都未读通,他们那么多斋,算是白吃了,还没姑姑参得透。爷得空倒可和姑姑多聊聊。”她未注意胤禛双眸已暗,继续道:“爷,这迷迭香,闻着能提神醒脑,治疗头痛,还能使人记性变好呢。爷等会你去姑姑那用膳吗?”
“说佛经还有这花都是你姑姑让你这么说这么做的?”胤禛漠然地望着她,冷冷道。他素来最讨厌府里女人勾心斗角搞些自以为聪明的小计谋。
宛琬咬唇不语,不觉向后退一步,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胤禛硬起心肠不去理会她受伤的眼眸,迳自道:“从安郡王府那事就该知你是很有办法啊。”
宛琬终幽幽一叹:“你总要把人想得那么复杂,那么有心机吗?”她放下迷迭香,仓皇欲退,不想再看那双令她心底迷惑的黑眸。
胤禛见她再往后退就是门槛,刚想出言提醒,然为时已晚。
宛琬后跟绊住横槛,一个不稳,失去平衡身子仰面摔倒。
一股剧痛由最先着地的臀部蔓延至四肢,又痛又麻,更让人难堪的是她的自尊,竟在他面前又出了洋相。一股莫大委屈涌上心头,宛琬索性坐地不起,痛痛快快哭了起来,泪痕狼藉,双眸却在泪水的浸润下,越显明亮动人。
胤禛倏然蹙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悄悄袭来,犹豫片刻他索性上前屈身和她并肩坐着,悠然道:“怎么让人说中心事索性耍赖不起了?”他扔过块帕子,眼眸中闪过丝狡笑,他知她是那种越挫越勇的性子。
果不出他所料,宛琬一怔,长长睫毛凝着颗泪珠,晶莹剔透,眨眨眼,拿起帕子狠擦两下,倔强地一抿菱唇,手碰到随身携带之物计上心来,耸耸鼻子正色道:“爷,我给你猜个谜吧。”
胤禛见她不再哭泣,不知为何心底一阵舒畅,不由微微颔首。
宛琬端正身子道:“有件东西长长、硬硬的,若把它放入一黑乎乎热热的洞里来回挪动就会慢慢变软,打一动作。”
胤禛一拧轩眉,绯红了脸,慌移开视线,不悦地斥责:“你从哪听来这些个淫谜?”
宛琬见他果然上当笑得前俯后仰,好一会才捂住红唇忍了下来,从随身荷包取出粒糖果剥去纸头塞入他口中忿然道:“答案是吃糖呀,贝勒爷又想哪去了呢?”她纯净的眼眸直直地望着他,毫无芥蒂。“这个谜语是要告诉大家很多时候真实的答案其实很简单,可不像某些多疑的人想的那样哦。”
胤禛抬眼凝视,笑意在眸中流转成黑色的漩涡,含着口中花生糖,任它慢慢融化。
“那日声响如何弄出?我见你扔了件物在椅子上?”胤禛想起问道。
“那个简单。”宛琬骨碌起身,去书案拣了张纸几下折好,放在唇边几口气将其吹成个灯笼球状,放于椅上,将胤禛向下用力一按。熟悉的声音又响起,她弯腰笑道:“这叫美人屁,光响不臭。”
胤禛被她猛然一按,一下不稳,伸手一带竟将宛琬拉于怀中。他低眉俯瞰,眼中闪过瞬璀璨神光,宛琬见他常锁的眉宇舒展开更添抹淡雅,心头扑通直跳,象被滚油炸似跳了起来,俩人一时都有些尴尬。
“好久没下棋了,琴棋书画,你就属下棋颇有天赋。”胤禛打破沉闷摆开棋盘。
宛琬暗自苦笑,她连围棋怎么下都不知还颇有天赋。“爷,一盘棋得下个半宿,要不咱们来种简单的下法吧,也很有趣。”
“那你说说这容易的下法怎么下?”他奇道。
宛琬松了口气,赶紧将五子棋下法详说一通。开局,宛琬仗着熟悉回回大胜,胤禛下棋从未这样残败过,自然不服,只过半个时辰他一熟套路利马杀得宛琬盘盘告输,她连声怪叫集中脑力再杀回去,俩人你来我往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