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飞羽生怕他把外面的世界说得太美好,引她们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故极力排斥外界,算是对骗取她们信任的一点心理慰藉。
在这没有烦恼的隔世桃源,日子眨眼就飞过了半月。
这日,洛飞羽跟往常一样,在自己的庭院里绣花。
他本住在苏姑姑的茅舍,但神水宫的弟子都有自己的住处,所以这地方一建好他就被勒令搬了过来。
神水宫弟子每人都在住处种不同的花,比如苏姑姑种菊、司徒静种山茶,洛飞羽思来想去,讨了些昙花来栽。
他加速器已过期了,起初虽没什么异样,但日子一长,女孩子们还是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古怪之处。
比如他时常话说到一半就突然发起呆来,盯着某处一动不动,好半天才会回神;
比如他绣工精湛,无事时就会绣花打发时间,但她们都发现,秀姐姐从来只绣一种图样,是成双成对的鸳鸯。
又比如神水宫弟子都穿白衣,洛飞羽却不肯换装,一袭红衣走到哪里都惹眼至极;
她们私下讨论,秀姐姐嘴上恨透了男人,其实还没对那坏男人死心。
“你是不是瞧上那个新来的狐媚子了?不但忍了她在宫中穿红衣,还总这么偷偷摸摸地看她!”宫南燕眼中烧着嫉恨,将在密道中暗中观察洛飞羽的水母阴姬逮了个正着。
水母阴姬向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饶有兴味道:“她内功修为不俗,却查不出师承来历,我不过是担心混入奸细才来看看。”
宫南燕并没有被这样的理由说服,反而冷哼:“那你观察几日可看出了什么?”
“没有。”水母阴姬收了几分笑意,“正因为没有,才觉得警惕。”
宫南燕半个字都不信,水母阴姬的武功她充分信赖且了解,这人摆明了就是找借口,“我看你是见了新鲜货色就被迷了心窍!”
阴姬只好无奈安抚她:“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我对你的不同吗?”
宫南燕咬了咬下唇,默默不语。
阴姬的房中有许多条密道,通向她所有女弟子的寝室,但她只对宫南燕一个人专情,这也是宫南燕敢恃宠吃醋的缘由。
“她拒绝换白衣,无非是想引我注意;她同静儿走得那么近,许也是看重静儿是我得力臂膀;而她在院中种昙花……”
阴姬顿了顿,笑道:“昙花又叫韦陀花,孤芳高洁,出尘素雅……昙花一现,只为韦陀,她什么也不肯说,只透露名中一个‘秀’字,前日里江湖闹得纷扬的那位,就是她了罢。”
宫南燕气道:“你明知她在故意引你注意,还被她勾引!”
阴姬却没接她的话,自顾自问道:“你说她武功都已是江湖一流,何必再来学我神水宫的功夫?吸引我的注意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宫南燕忍无可忍,愤愤跺脚:“你且想吧!今晚无论如何你都别想再上我的床!”说罢扭头便走了。
阴姬瞧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眼神又飘回对着鸳鸯锦发呆的洛飞羽身上。
不是为武功,那只能是为天一神水了。
她既然忘不了那和尚,又真能狠得下心毒死他么?
阴姬有些期待,又有些兴奋,她觉得只要让她对那和尚彻底死心,痛恨男人的洛飞羽也许能成为她的同类人。
时而如水般温婉秀丽,时而如冰般凌厉锋锐,傲骨浑脱,落落大方,行为不拘却又不失少女灵动,看似多情却又痴情……这样的女子,她确实很多年都未见过了。
这秀姑娘……使她莫名地想起雄娘子。
可她显然与男扮女装的雄娘子不同。秀姑娘爱穿有些裸露的舞服,那身段腰肢、还有半露的胸前风光,分明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洛飞羽没好气道:“你当我没有解释?我说我没你这个爹,他们都当我是恨你恨透了才不承认,我难道还能堵上他们的脑洞不成?”
“……”薛衣人显然也深受江湖人脑洞荼毒,对此沉默了一瞬。“姑娘背负数条人命,我既牵扯进此事,便由不得不管上一管了。”
薛衣人的剑比一点红不知要快上多少倍,在场没有人能看清他这一剑是如何出手、是从何处刺来、又会刺向何部位。但见到这一剑的所有人都认为,这比闪电还快的剑,洛飞羽绝不可能接住。
洛飞羽眼前只是电光一闪,那原本离他好几尺远的人就已到了眼前,他冷汗都落了下来,意识到这一剑攻的是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