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着了!”
无花果然也没有追问,而是彬彬有礼冲门板后面的两人鞠了个佛家礼,转头离开。
洛飞羽刚才动作突然停滞,不像是闪了腰,倒像是内息不顺才导致出招慢了些许。这对无花来说是个意外的收获,洛飞羽掩饰得越紧张,无花反而更肯定他武功确有些岔子。
他行在前头,后面跟着小跑追上来的洛飞羽,逆光的面庞渐渐凝出一丝极淡的微笑。
“南少林好歹也是天下武宗,这群人如此嚣张,你们就放任他们劫掠百姓?”
无花语气淡漠,回头瞧了他一眼:“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洛飞羽被他这全然不把人命放在心上的眼神凉到,心中像骤然被泼了盆冷水,瑟瑟生寒。
虽然无花很快就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对他温柔笑了笑,但洛飞羽还是怔在了原地。
他又不是满脑子热血的冲动少年,这人明明能用更好的办法叫他理解少林的做法,干嘛非要吓他一下?!
死秃驴!!
洛飞羽跟着他到了寺门,没忍住道:“你这人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什么?”
无花慢慢停下来,就站在门口,同他讲起故事:“从前有人快要渴死,佛祖怜悯,便将一大湖置于他面前,但那人却滴水不进。佛祖问他缘由,他说:‘湖水甚多,而我的肚子太小,一口决不能将它喝完,不如一口都不喝。’,佛祖遂笑道:‘弱水有三千,只需取一瓢饮’。”
他背后落日一点一点被西山吞噬,铺天盖地的夜色笼下,将最后一丝光明收敛,配上他此刻令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明明该是同他的月白僧袍般干净无瑕的形象,却让洛飞羽从这蚕食光明的余晕中,瞥见了他眼底深渊最浓的黑暗。
洛飞羽的脑电波意外在此刻同他对上了,接收到了他的答案。
人一生会遇到很多东西,有很多所求,但贪得无厌的人,其实是什么都把握不住的。
无花此人清醒、且冷静的可怕,当他知道自己当前最需要什么的时候,旁人生死、亲情友情、诸般外事,都可为之避让。
他说的好听,叫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说穿了,这就是典型的只要认准了目标,便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意思很明白,他脑子里想的从来只有中原武林,至于凡夫的生死,与他何干?
只是,他在此时此地,同自己说这样的话,又何尝不是在玩双关的把戏,蒙骗南少林里的耳朵。
洛飞羽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你猜你在这门口同我讲这个故事,天峰老和尚会不会以为,你是在同我告白?”
无花面色不改,冷静回道:“秀姑娘聪慧通透,自然懂得其中真理。师父知我一心向佛,亦会懂我。”
洛飞羽不甘心老被他这么吃得死死的,哼道:“好,你同我讲故事,那我也同你讲个故事!手伸过来!”
无花先怔了怔,随即乖巧伸出手掌,一脸看穿了洛飞羽要讲的话的样子:“姑娘若要同我讲皈依之言,我实已烂熟于心……”
洛飞羽拉住他的手,挑衅道:“你既听过,定知这誓言讲究‘虔诚’二字。我的故事同你看的可不一样,我敢说,就怕你心不诚,不敢跟。”
无花于是笑道:“我将手给了你,我要什么,你便能给我什么?”
洛飞羽自信满满:“那是自然。”
无花遂妥协:“姑娘请说。”
洛飞羽一字一句道:“皈依佛。”
无花暗道果然如此。他格外淡定,十分诚心似的:“皈依佛。”
“宫主,此人自入神水宫以来始终不服管教,终日以媚俗颜色污浊人心,致使近日宫中大兴梳妆打扮之风,怠慢修行。南燕提醒她多次,都未被放在心上,唯有请宫主出面,震慑管教之。”宫南燕神色倨傲,信心满满:“若她仍不思悔改,恳求宫主将她逐出神水宫!”
她身后跟了数名高级弟子,其中不乏阴姬宠爱之人,几女同气连枝,便衬得洛飞羽这边势单力薄、可怜的紧。
阴姬对她们的话一耳进一耳出,此时完全没心思管洛飞羽换不换白衣,只想同秀秀解释清楚,自己并非有意要在她面前隐藏身份。
秀秀喝醉的时候,什么知心话都同她说;她也喜欢同秀秀谈心,因为秀秀许多想法都语出惊人,令人醍醐灌顶。
但她知道这样舒畅的交流源于她们平辈相交、没有身份阻隔,她始终担心着,若洛飞羽有一天知道了她的身份,会不会就同那些普通弟子一样,对她战战兢兢、恭敬拘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