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没多久,风眠开始有了小男儿家的心思,不时便会盯着一处,唇角轻轻上扬,满面都含了娇羞春色。
于是自然而然地,白契为报恩而提议的这门子亲事,就这样成了。
也就到了如今,风眠无姐妹,她便作为族中这一辈的长女,来为他送亲。
此刻,他娇弱的身子就要跌入火盆了,她怎能坐视不管?
可她脚尖尚未离地,身后一个不知何处来的力道,紧紧地制止了她。
“风贵女,你逾矩了。”
一道淡淡的嗓音随即传来,她不由回头,瞧见一个态度散漫,一脸悠然闲适的女子。
仿佛这能生生扯住她飞身动作的力道,于这女子而言也不过尔尔。
仔细看时,只见她发顶一柄极品黑玉冠,身着一袭茜色富贵牡丹花纹锦袍,脚踩一双皂青踏云靴,面上绝胜容色,周身风华不掩。
风潋暗中发力,意图挣开她的束缚,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根本挪动不了分毫。她面上不由沉了沉,“你是谁?竟敢管我?”
容境淡眸睨着她,眉眼不动,“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要娶了风家公子的人,不是你,该出手以护他周全的人,也不是你。”
风潋口中一时语失。
而就这片刻的功夫,白澜夜已旋身而起,不仅扶住了就要跌入炭盆的风眠,还轻身将人带起,两人一道越过了火盆。
未来妻主怜惜未过门的正君,当场将人抱过火盆,此等救美之举,本出于无心,却于在场人中,传起了佳话。
于是,四周喝彩声起,众人皆贺道:“愿白少主与风公子举案齐眉,百年好合。”
可纵然周遭喧嚣,白澜夜的怀中,此时却静谧如斯。
她虽已带着人稳稳落在了地上,手中的力道,却未松,她对风眠说:“剩下的路,我抱你走完。”
风眠还盖着大红的盖头,他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却忽然觉得,对他说出这句话的她,温柔到了极致。
几不可察地,他在她怀中,点了点头。
剩下的仪式,进展得很顺利。
而为了恩人的面子,二十多年未曾踏足临安的御史白契,今日也到了场,不仅进了白府的门,甚至主动下轮椅,给白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白老夫人一时老泪纵横,白澜夜的母亲白凝,也不禁为此动容。
要知道,白契这些年虽不与白氏来往,但白氏明里暗里,还是予她过诸多照拂。只是白氏不说,白契二十多年来便也装作不知,而今终于得了机会,她愿意主动放低姿态,给母亲和长姐一个台阶可下。
这于白府,实是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另一边,新婚妻夫拜过天地高堂,新夫便被送入洞房,留下新娘子白澜夜,受众人轮番敬酒。
好在容境与容清越容清琬三人随着,临安当地的宾客便看在容氏面子上,对白澜夜劝酒时颇留情面。
只风家前来送亲的亲眷,许是一早得过了风潋的授意,是毫不手软地一杯接着一杯的给白澜夜灌。
结亲的两家面子不可驳,容境便安静跟在白澜夜身侧,不时接过一两杯,替白澜夜喝下。
白澜夜瞧着,嘴上不说,内里对她,自存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