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十里亭,这是萧拯许久没有来过的地方,前些时日的一场大雪将这里装扮一新。阳光正盛,照耀着还没有完全融化的积雪格外地耀眼。登山的石阶上斑驳着积雪的踪迹,两旁的树林中闪烁着纯洁的白花儿,风吹过枝头,晃动着摇曳了飘洒的雪沫儿,受惊的鸟儿扑棱了两下翅膀毅然地飞向了天空。
空气中带着湿冷的气息,山路间弥漫着幽香的味道,望望似乎还在头顶的古香古色的亭子,萧拯闲游信步倒也颇有一番滋味。
亭子顶端向阳的地方雪已经完全融化,背阳的地方则还有寸余的积雪。这青白相见的颜色倒也给亭子增添了几分美感。或许是年岁真的到了,或许是入冬以来很少走动,萧拯觉得这走上这亭子还真的是费了不少的力气。而他不知道的是,比他更费力气的却是身材比他要肥硕得多的钟世威。
回到京城以后,萧拯总共有三次和这十里亭有过特殊的缘分。第一次是杜月仙叫他来的,第二次是为了和宫里的秦嬷嬷接头儿而特意来的,还有第三次,也就是眼前的这次了,当然也不是萧拯主动来的,也是受了别人之约。
这个人当然不是别人,正是萧拯曾经满是忌惮的钟世威。
这个世界还真是和人开了不大不小的玩笑。回想当年,钟世威用了卑鄙下流的手段将萧拯从京城赶走,为了斩草除根他不惜狠狠地找了萧拯数年,后来,或许认为萧拯根本不可能东山再起,或许也是认为自己足有能力制止萧拯的东山再起了,钟世威停下了寻找的脚步。可惜,好多事情都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就当他认为一切都尘埃落定终成定局的时候,那个消失了十多年的萧拯又悄然无声地回到了京城。就当钟世威满心忐忑甚至是寝食难安的时候,他得知萧拯并不是什么衣锦还乡,只是在京城一个不起眼儿的地方租了一个不起眼儿的小屋子,开了一个不起眼儿的小买卖的。原本以为踏破铁鞋无觅处,只要稍稍动动手指就可以将萧拯捏死的时候,萧拯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买下了玲珑阁对面的豪宅!还记得莫回头重新开业时候的盛大场面,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谓是悉数到齐,不但如此,更有许多豪门贵族争相巴结!一时间钟世威惊恐不安,更叫他无法接受的是,当他四处求人想要给萧拯使绊的时候,他发现,萧拯这个名字仿佛是经过了铜墙铁壁的锻造,无论谁都招惹不起一般!
这个天地真是太大,这个天地也着实太小,小的钟世威认为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相见,却又偏偏如此机缘巧合地重逢!当一切尝试都以或硬或软的方式碰了钉子之后,钟世威开始以弱示人。今天,当然不是第一次,如果萧拯肯给他机会的话,相信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可人生真的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拥有吗?望着钟世威的背影,萧拯苦笑地摇了摇头。
十几年如一日,时光匆匆弹指一挥间,想想当年自己凄凉地离开了京城,丢下自己的妹妹还有那个襁褓中的婴孩儿,这铭记在心的痛仍旧不能平复。
人生如梦,不得不说,梦也如人生。当年的少年郎如今已然换上了垂老的颜色,丝丝青发已然添了白霜。
“师弟。”听到了萧拯的脚步声,钟世威忙打了个招呼。师弟,这还是他用来套近乎的称呼,可在萧拯心里,这个称呼早在十几年前就已同他们的关系一般一起被埋葬。
萧拯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地看着钟世威,有些时候,见面不一定代表原谅或者是谅解,更有可能是最终的抉择。
“知道你是不会原谅我的……可是,我还是想这么称呼你。想当年,你我师兄弟二人同门拜师,共同学医,朝夕相处,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现在想起来……都已是那么久远的过去了。时间真的是不等人啊……不等人……”钟世威尴尬地笑了笑,他的忆往昔并没有引起萧拯的任何共鸣。
“在你看来,是时光匆匆,可我萧拯却是每天每日都度日如年。”
“是,师弟说得对,想当年你在京城是如鱼得水,事业也是风生水起。要不是我,你也不会颠沛流离那么多年……这么多年,你漂流在外的确是受苦了……要不是我……可是后来,我有找过师弟,想跟师弟解释一下,可这么多年,一直未能如愿。”钟世威一声长叹。
“感谢你的未能如愿,我还能活到现在,否则,今天能出现你面前的或许也就只有我的坟墓了。”萧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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