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冉安,他扑通一下子也跪了下去,口中忙道,“娘,您别这样儿,有什么话您起来好好说。”可任凭冉安如何的搀扶,杜月仙仿佛被钉子钉住了一般跪在地上。
“父亲,这……”冉安把一丝目光投向了冉林宗,那个沉稳的父亲仍旧是稳稳地坐着,没有丝毫的声音。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娘……您快起来说啊!”冉安扶着杜月仙道。
“怎么了?你还想骗我?你当真觉得娘亲是傻子吗?我问你,你方才出去做什么了?”
“我?刚刚?只是出去……”冉安结巴起来,他不想把封遥也牵连进来。
“怎么?现在知道说不出口了吗?还是叫我告诉你,你去告官了是吗?”杜月仙凄冷地笑着。
“告官?娘,您这是什么……什么意思?”冉安不解地问。
“娘?您可千万别这么称呼我,我消受不起!来到冉府这么多年,你何时曾把我这个夫人当作娘亲来看待?你口中口口声声地叫我娘,可你的心里何时曾把我当成娘了?枉我这么多年对你是千般讨好万般恭维!好,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是不是?”
“父亲,这是……怎么了?”冉安好奇地把目光看向了冉林宗,他们之间有秘密,是关于杜月仙的,他现在所能判断的就是杜月仙知道了什么,可他不确定,她到底知道了哪一步。
冉林宗看着杜月仙的闹剧,这么多年,他似乎已经见惯了杜月仙的闹剧,任何时候,只要她觉得自己被冤枉就会上演这么一出,起初冉林宗也会跟她争辩,可后来他发现,和善于狡辩的人讲道理绝对是不明智之举,更何况,这么多年,每每他看透杜月仙的嘴脸,他就愈发厌恶杜月仙,哪怕是争论都懒得动嘴了。
“冉林宗,你还真是对我不要太好啊!不仅你自己羞辱我,现在还要和你的儿子一起在我面前演戏!我杜月仙嫁到冉府这么多年,我为你生儿育女,我为冉府开枝散叶,我为你费尽心思,到头来我就换得这样一个下场!看来一切都是报应,当年我抛弃了蓝宏大,本以为一脚踏进了福地,谁成想,却掉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你不用说,我知道,你肯定要说我咎由自取!没错儿,我是咎由自取!我咎由自取也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冰冷的石头,是你,叫我一步一步地丧失了自己的理智,是你叫我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现在!你肯定也是要埋怨我的,埋怨就埋怨吧!我苟且了这么多年,说实话,我也够了,够够够够的了!”杜月仙霍地站起,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冉林宗,这么多年,冉安都未见她如此的神色。
“娘!您这是怎么了?”冉安拉住了杜月仙,他担心失去理智的杜月仙做出什么伤害冉林宗的事情。可惜,他还是高估了杜月仙。
“好了,不要演戏了,我知道,官府很快就要来抓我了,你……冉老爷,就可以毫不费力地将我这个罪人从你的生命中轻轻抖去,而且还可以获得大义灭亲的美名,你冉林宗在京城中又多了一个美称!不过你还真是太着急了,我已经时日无多,难道你就不能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再多忍耐我几日的吗?你是何苦如此着急呢?难道你就不怕孩子们记恨你吗?”杜月仙冷笑着,她踉跄着看着冰冷的冉林宗。
“爹,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冉安追问道,冉林宗双手扶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他从未用如此带着深沉的眼神看着杜月仙,而且足足看了一会儿,就是这一时的注目叫杜月仙已经造就的防线彻底地坍塌。
“老爷,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罪不可赦,可你应该知道我对你对孩子的一片心啊!”杜月仙想要扑进冉林宗的怀抱,可冉林宗躲过了,杜月仙一下子栽到了椅子上。
“既然知道孩子,我就奉劝你好自为之!”冉林宗拂了拂衣袖翩然而去。
杜月仙脸上是短暂的迷茫之后便是陷入死亡的绝望,那可以算得上风韵犹存的脸上如今笼罩着死灰一般的颜色,良久良久。
“娘……我去劝劝父亲。”说着,冉安也急匆匆地退了出来。他叫了一声小翠,已经跪得双腿都麻木的小翠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很快,屋内传来了小翠惊讶切心疼的安慰,冉安驻足了一下,走出了静幽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