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
“小孩子家家,问这些大人的事作甚。”南摩邪摇头,“好好玩你的泥巴。”
段瑶又巴巴问:“好看吗?”
“好看。”南摩邪随口道,“谁若敢说他不好看,怕是要被砍脑袋。”
段瑶震惊张大嘴。
他哥是眼瞎了吗,如此凶残也能爱?
两天过去,这日徐之秋打开暗格一拉抽屉,就见木屑哗哗往下掉,再一细看,有不少木材都被蛀空,于是赶忙差人去找工匠。
段白月靠在院外大树上,看着师爷将天羽一路带进了书房。
“回大人,是年份久了未防虫,才会引来白蚁。”天羽检查过后道,“幸而只是一部分暗格被损毁,顶多半月就能修补好。”
徐之秋点头,亲眼看着他画完图纸,方才一起出了门。
是夜,向冽暗中潜入小院,从天羽手中将图纸拓了一份带回驿站。
“暗格当真不算少。”楚渊道。
“再多也无妨。”段白月从他手中抽走图纸,“顶多两天。”
楚渊点点头。
“要一起去吗?”临出门前,段白月突然问。
楚渊不解:“嗯?”
“暗探,想不想去?”段白月冲他伸出手,“很好玩的。”
楚渊:“……”
坦白讲,他先前从未想过,这种事也能自己去做。
但或许正因为没做过,便会觉得试试也无妨。
于是片刻之后,四喜公公被叫到了房内。
“皇上与西南王要去何处?”见着衣着整齐的两人,四喜公公不解。
段白月坦然道:“赏景。”
楚渊:“……”
赏景好,赏景好。四喜公公恍然大悟,揣着手笑呵呵看两人出门。
夜晚天凉,走在寂寂长街上,段白月问:“冷吗?”
楚渊纵身踏上树梢,然后落入府衙院中。
段白月神情冷静,把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院内很寂静,书房并未落锁。虽无烛火,但月辉也能将四周照亮大半。按照天羽所绘的图纸,段白月很快就解开连环锁,将暗格抽屉一个个拉了出来。
里头的账册纸张落满灰尘,显然已经有些年月没动过。
“四十余年前的州府县志,怕是前几任留下来的。”楚渊看了几页道,“应当与徐之秋无关。”
“既是暗探,自然急躁不得。”段白月道,“这里少说也有七八十个暗格,总要一个个找过去看完,才能盖章定论。”
楚渊又拉开一个抽屉,几只硕大的蟑螂一涌而出,险些窜到手上,于是本能一退。
段白月摇摇头,伸手将他面前的抽屉轻轻合住:“这里脏,我来吧。”
两人距离极近,似乎连呼吸都能彼此感觉到,楚渊脖颈发烫,看着他晨星般的带笑眼眸,心里又无端有些跟自己赌气,索性转身背对他,自顾自检查另一边的抽屉。
段白月挑眉,也未多说话,继续将下一个抽屉拉开。
房内很安静,细小的灰尘四处飞舞,楚渊鼻尖没多时就开始泛红。段白月余光瞥见他想打喷嚏又忍着不出声的模样,像是挺不舒服,刚想着不然先将人带回去,楚渊却已经翻开了一卷账目,看上去像是有所发现。
“是什么?”段白月上前。
楚渊示意他仔细看,纸张很新,像是这两年的新物。上头画了些古怪符号,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抛开字不谈,你觉得此物看上去像什么?”楚渊低声问。
段白月又扫了两眼,猜测:“账目?”
楚渊点头。
“徐之秋的私账?”段白月啧啧,“看来这个知府大人,还真不单单是好色风流一个问题。”
楚渊又匆匆扫了两眼,将翻开的那一页纸记了个七七八八。外头天色已经开始发亮,也不宜久待,段白月道:“走吧,若还想看,明晚再来。”
楚渊点头,小心翼翼将一切复原,便与他一道回了驿馆。
四喜公公正在偏房打盹,听到动静后赶忙传热水,又问可要准备些吃食。毕竟皇上可是在外头待了整整一夜,也不知做了些什么,说不定会饿。
楚渊摇头,也顾不上说话,匆匆取来纸笔将那些符号一一复原描出来。
“若当真是文字,倒也有据可查。”段白月站在他身后看,“可若是徐之秋自己想出来的鬼画符,怕只有从别处下手了。”
“有账目就必然有生意。”楚渊道,“但听百姓白日所言,他并未私开商号,况且就算当真违例经商,在大雁城能做的营生,也只有木匠活,堂堂一个朝廷大员的世家公子,总不会连几把桌椅板凳都要偷偷去卖。”
“人心叵测,也难说。”段白月递给他一个小瓶子,“闻一闻,鼻子会通气。”
楚渊:“……”
看着他通红的鼻头,段白月叹气:“下回若再暗探,我们换个干净的地方去。”
楚渊刚一拔掉瓶塞,便是一股冲天调料味。
“阿嚏!”
“啊呦。”四喜公公赶紧在外头道,“皇上染了风寒?”
“无妨。”楚渊眼泪汪汪,头晕眼花,不过鼻子倒真是通了不少。
段白月忍笑。
楚渊挥手将人赶了出去。
片刻之后,四喜公公端来热水伺候洗漱,又说天色已经快亮了,西南王也便没有回客栈,住在了隔壁空房里。
楚渊:“……”
段白月枕着胳膊躺在床上,悠哉哉听隔壁的动静。
细小的水声,被褥被掀开的窸窣声,以及鼻子不通气的喷嚏声。
隔着薄薄一道木墙,距离近到像是躺在一起。
段白月笑笑,安心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