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
阿芙呼出半口气,是心突然空了的感觉。
她歪过身,亲亲澄远的小脸,轻声道:“三叔叔回来啦!”
阿芙坐起身,擦了擦眼角,踩上鞋,走到门边,拉开门。
一个身影就杵在门口,整个人罩在黑色斗篷里,看不清神色。
阿芙吓得魂飞天外,第一反应就是冲出屋子,把门关上——屋里有她熟睡的儿子。
前头两个人转过脸来,一个是驿站卫兵,一个是裴季珩,看着满脸惊恐的阿芙,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一片寂静中,那个穿着斗篷的黑衣人快速从阿芙身边掠过,朝季珩走过去。
阿芙下意识的扯住那件斗篷。
斗篷一下子就脱落了,仿佛并没有被系住一样。
那个人站住了脚,却没有回头。
阿芙想哭又想笑,想喊又不敢喊,浑身都在抖,站在那儿只拿一双眼盯着那个身影。
季珩瘦了很多,几乎脱相,抹了把眼泪,也是似哭非哭的神情:“二哥,是嫂嫂。”
就这么一句,阿芙突然感觉站不住了。她缓缓蹲了下去,两只手捂着脸,肩膀不断耸.动。
黑色的衣摆转到她面前,左手握住她的两只手。
阿芙一下子就觉出不对,叔裕的手上茧子多的很,这只手却柔软的很。
她一把甩开,迅速站起来,立刻撞进裴叔裕泪眼朦胧的眸子。
他道:“阿芙。”
......
一盏茶工夫,晋珩和铭晏就在他们的房间里目瞪口呆地接待了季珩、叔裕和阿芙。
阿芙哭的说不出话,脸都被泪水泡粉了,叔裕揽着她,也是眼眶红肿。
季珩极瘦,仿佛一阵风就会刮走,含泪微笑道:“好久不见。”
晋珩和铭晏一时不知从何问起,只是视线不住在季珩和叔裕脸上逡巡。
叔裕站起来道:“长安诸事,略有耳闻,叔裕多谢二位了。”
晋珩和铭晏急忙回礼。
叔裕的声音比从前哑了些,阿芙抱着他的左臂哭道:“夫君,你可一切都好?”
叔裕笑道:“你看呢?”
看他这个熟悉的笑容,阿芙哭的更凶了。
铭晏和晋珩知道阿芙的苦楚,打心里为她高兴。
她在众人的注视下哭了半晌,自己抹了把脸,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
叔裕重新把她揽回来:“对不起。”
她把他推开,嗔道:“你再不许这样说了!你在那封信里写了三个对不起,三个哪里够?”
叔裕有点不好意思:“是吗?该多写几个的。”
阿芙睨他:“你是不是忘了你写了什么了?”
叔裕突然渺小了很多,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
铭晏含着泪花,忍俊不禁:“裴尚书,看我妹妹这样凶狠,我就放心了。”
阿芙怒瞪铭晏。
季珩道:“嫂嫂,这大活人都回来了,您要几个对不起,我二哥哥就给您赔几个。这还不简单么?”
阿芙心里太过于波澜涌动,反而说不出话,只是委屈巴巴又幸福的不行的靠在叔裕怀里。
她其实感觉得到叔裕身体大不如前,起码是不如从前结实。
三个月音信全无,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不过她不在乎,莫说他全须全尾回来了,他就算是只回来一个魂儿,她都愿意跟他过一辈子。
季珩道:“真是无巧不成书,我们本不想留宿,打算直接回长安,但是马儿跑不动了,只好住店。本怕打扰了店里的客人,因此一路噤声,谁知我二哥哥恰好又停住脚,这才叫兵士发声了,然后嫂嫂就冲了出来。”
叔裕温柔地凝视着阿芙:“我听见你唱歌了。我当时想,这是谁家的夫人,唱的这样动人。”
阿芙承受不住他这样炙热的目光,晕红了脸,低下头。
晋珩道:“裴将军,您是怎样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