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什么书!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读书,不要习武,山山水水逍遥一生,岂不是好过这样一日日的生离死别!”
晋珩只觉得一腔热血都涌进了大脑,冲的他头晕,郁闷的要炸开。
这一月来,事事都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每一桩复仇,都伴随着不能再大的代价。
他深恨自己修学的是儒家,还不若当年就学鬼谷子的权谋。
他躬下身,拾起那本书,翻着看了看。
内容很熟悉,这些年来,开蒙的书也没怎么变,还是当年和铭晏一起读书时候互相提问背过的那些。
他对阿芙,也是对自己说:“铭晏一定希望澄远把这本书读透,学会;也希望你不要做那个换试卷的母亲。”
阿芙扯着心口的衣服,整个人蜷缩起来,热泪一滴滴滴在手背上。
晋珩再也忍不住,放下书,夺门而出。
半个多月后,皇上终于下了两道诏书,估计也是犹豫了很久,看得众人大跌眼镜。
第一道,王相犯助逆之罪斩首,全家无一人连坐。其嫡长子王穆之更以驸马之身入仕,任工部长史。
第二道,以向铭晏为首,坐科举舞弊案众人各有处置。其中向铭晏扶安郡公之位不改,判流徙扶安服役三年,择期启程。
不算好也不算坏,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过倒也没有言官敢反对,反对什么呢?要把王相的儿子女儿,众尚书和皇后治罪?
还是要褫夺向铭晏的官位,然后被前国子监博士顾元叹骂死?
这诏令一出,顾元叹简直是喜上眉梢,罕见的在府里设了小席,请了穆晋珩和刚出狱的向铭晏来。
理论上,向铭晏是不能到处吃请的,但是当然也没有人闲的没事告这一桩。在狱里呆了半个多月,他仪容也不见消减,果然是来尚书好生招待的高级囚犯。
顾元叹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裴蔓嗔怪道:“孝则降了一品官,你这个做父亲的还乐成这样!”
顾元叹哈哈大笑:“八品到九品,有何区别?”
裴蔓如今也想开了,微笑着道:“行,你们师徒喝吧,我就不叨扰了。”
穆晋珩和向铭晏急忙起身行礼,裴蔓笑容可掬的出去了。
晋珩笑道:“看老师和师娘如今琴瑟和鸣,当真是好。”
顾元叹品了口酒,笑道:“也算是日久见人心吧。这些年经了这么多事,觉得她也是个善心人。你们两个啊,也要抓紧!”
在长安被催婚的频率实在是高,两人面色如常,铭晏笑道:“我到时候带着枷锁,看看一路上可还有小姑娘给我送花。若是有送的,我便从了!”
顾元叹大笑:“好,好好,那个送花的姑娘想来也是个慧眼识珠之人......”
穆晋珩没好气道:“买椟还珠吧!”
铭晏顽皮道:“老师,他还气我不事先跟他说这舞弊案呢!我说,晋珩,你当真这么舍不得我,就陪我去扶安啊!”
穆晋珩更没好气道:“去那作甚?那可是你的封邑。”
两个人一个少年老成,一个高雅出尘,也就是在彼此和老师面前才会露出这样的一面,看的顾元叹乐呵呵的,一扫多日来的阴郁。
他感慨道:“皇上对你是真宽容啊!连封号都不除,摆明了是要对你法外开恩。”
铭晏道:“估计是还愿意让我管理扶安吧?”
顾元叹笑道:“这倒是不太合适,不过,吏部最近准备把浙西观察使王处之派去川西做巡抚,许是会兼扶安郡守。”
晋珩和铭晏相视,都是惊喜。处之是穆之凝之的弟弟,多年一直在外面,所以与两人私交不多,但据凝之说,处之也是洒脱人,定能成至交好友。
事情到此终于告一段落,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顾元叹难得的有些醉了,而铭晏更是大醉酩酊。
就剩下晋珩一个清醒的,忽而想起一件事:“前两日我看汇报,说是季珩上个月已启程往长安来了......”
居然没人回应,晋珩一看,铭晏睡的正香,顾元叹闭着眼微笑着,不知道在念什么诗篇。
晋珩举起杯中酒,忍不住笑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