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对不起。”
“你我成亲四年半,我是感激不尽的。你这样好的人,同谁在一起,都会过得幸福。因为我的缘故,倒叫你受了不少委屈。这是第二个对不起。”
“我在南绍身膏野革,只怕长安城内要有异动。如若我的布置得当,或许能保安宁;如若不能,程婴杵臼,月照西乡,吾为其易,汝为其难。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别的身后虚名,当可不理。将你置于险境,这是第三个对不起。”
“阿芙,往事历历,许有我该解释的地方,可我实在记不得了。这一回没有好生哄你的时间,你还要原谅我才是。不论如何,早在你我成亲之前,我心里眼里便只有你了。你不要忘了我,但也不要记太久。我不为你的生活打算,只要你过得好,怎样我都是开心的。”
“将来你儿孙绕膝,庭前闲坐,如有微风如煦,那就是我来见你了。”
“叔裕亲笔”
后头还有一行小字,显然是另外加的:“我在兵部,身边只有这一件你的物件。阿芙,珍重!”
......
这信就如叔裕这个人,成日里搞得恳恳切切的,可是就是不会煽情。
阿芙心想,就不该指望他写出什么花儿来。
可她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读,用叔裕的语音语调读。
很多话她都耳熟能详,譬如“实在记不得了”,“你别怪我”,“我心里眼里只有你”。
可她从来没听过叔裕说“你不要忘了我,但也不要记太久”。
这个人一向自信的可怕,从来不觉得有什么能分开他俩。
阿芙想着,裴叔裕,你不是厉害么?怎么这一次倒是屈服了?
默念着“那就是我来见你了”,她干涸已久的眼眶,突然湿润起来。
裴叔裕啊裴叔裕,你什么时候来见我?
阿芙扔下信,拿那蓝布巾捂住脸,无声地大哭起来。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就这样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眼睛肿得厉害,几乎睁不开。
她瞪起一条缝,发现澄远趴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拿小手抚摸着她的眼睛:“阿娘,你哭了?”
阿芙一阵心酸,点点头。
“为什么?”
阿芙看着澄远的眼睛。
渐渐能看出来这双眼睛像他的父亲,比阿芙的线条要硬朗一些。
但是叔裕的老脸风吹日晒的,显得更有厚度些。
“阿娘想阿爹了。”
“阿爹快回来了,阿娘不哭。”澄远小心翼翼摸摸她的眼睛。
阿芙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抱住澄远,哽咽着小声说:“阿爹可能不回来了。”
澄远最喜欢被她搂在怀里,挥着小手,“嘻嘻哈哈”笑起来。
看着他无忧无虑的神情,阿芙又幸福又心酸。
下午,铭晏来寺里看她。
她两个眼睛肿的桃子似的,倒叫铭晏有些释然。
“铭则去自首去了。这个糊涂蛋,连自首也能去错地方,竟然跑去了刑部。最后还是叫人又送去了长安尹。”
阿芙道:“二哥哥,如今还有个人逍遥法外呢。”
“谁?”
“王丞相。”
向铭晏坐起身道:“晋珩跟我说了。这件事着实蹊跷,后来他还去问了顾博士,为何最后关头噤口不言,却也没问出什么。”
阿芙道:“我并无证据,只是依照当时大嫂临死前的那句话推断,王丞相为了保住皇后之子的太子之位,使李丞相杀死了乔贵妃之子。能够驱使李丞相杀人,王丞相定有他的把柄。至于这把柄是什么,不得而知,不过知而不言,等于同罪。”
铭晏蹙眉道:“顾博士...会不会也有把柄在王丞相手上?”
顾家的密辛实在太多了,又桩桩件件十分要命,裴蔓、顾彦先、顾孝则、顾舒尔,哪个都是阿芙心尖上的人儿。
阿芙道:“哥哥,要不你去拜访下顾博士?你们有师生之谊,想办法叫他说出来,咱们也好因病施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