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往叔裕处报告战况,所以不得不算是相交了。
本来两人心中各有龃龉,后来发现脾性还有些相投,再加上都是为国为民,一来二去,也就若有若无互视知己了。
晋珩说着说着,话题突然落到阿芙身上:“芙妹,这一趟出去受了不少惊吓,现在一切都好吧?”
阿芙一愣,微微笑道:“谢谢穆大人关心,如今一切都好了。”
叔裕对面色微微一变的晋珩笑道:“你别多想,阿芙在邹郡时候伤了头,从前的事都不记得了。我之前在信中不曾提及,也是怕你们远在福安空悬心。”
晋珩微微吐出一口气:“什么都不记得了?”
阿芙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听叔裕轻声道:“记得的不多了。如今靠我跟她说着,也知道了些。”
晋珩静了一会,才道:“先前你们出事的消息传到福安,正好赶上向家分家,铭晏忙的焦头烂额。而后你写的报平安书寄到的时候,可把他激动坏了。”
“你们也两年多没回京城了。你可回去看过你母亲了?”
晋珩摇摇头:“直接便来这儿了。”他把卷帙递给叔裕,“这个你拿着看,就是这段时间对敌作战的总结,我只跟皇帝说了这些。还有些不能落笔的事,我说你听。”
叔裕下意识看向门口。
晋珩挥挥手:“我吩咐人了,放心吧。”
叔裕露出微笑,拍拍他的肩膀。
两年的时间,穆晋珩确实磨练出来了。
“图图瓦,首领姓杨,已在狱中自尽。城中共查出成员百余人,连其亲眷家属共八百九十二人,现已全数毒死,下葬。”
阿芙听得一抖。八百九十二人,说死就死了?
叔裕的神色深不见底,问道:“全部杀了?没有冤屈的吗?为什么不留活口?”
“福安城小,我们怕这九百人出岔子。再加上当时正是王将军和裴将军深入敌后的时候,容不得半点差错,是以我与铭晏商量着,便将他们都鸩杀了。”穆晋珩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带着绝望颓唐,又带着坚忍骄傲:“应该是没有误杀。我们从杨首领的女儿那里获得了一份名单,照着名单查的。”
叔裕更加疑惑:“还会有名单?自古以来间谍哪里会有名单.....”
穆晋珩低下头,没有回答。
是啊,为什么会有名单。
因为他假装为杨首领之女所惑,愿意放她和族人离开。
是以那个从不轻易信任别人的姑娘,亲手写下了所有骨干的名单,眨着那双棕色的眸子,将那份重若千斤的希望交到穆晋珩手上。
穆晋珩当时抱了抱她,以掩过面上的一点不忍,然后将这份名单,交给了福安城卫。
后来,图图瓦的成员一个个被捕,都被关进了关着杨缈渠的那间大狱里。
晋珩再没有过去见她的勇气,直到毒酒已赐下,他才敢过去拥起她有些僵直的身体。
剧痛将本就受过刑无比虚弱的她折磨的眼神涣散,精神也不清醒,弥留之际,她握着晋珩的手,还在谢他“救下她族人”之恩。
又或者她并未恍惚,只是以此,让穆晋珩沉浸在内疚之中,终生难以解脱。
“晋珩?晋珩?”
穆晋珩回过神来,牵出一个微笑:“我刚走神了,您说什么?”
叔裕有点担心他的精神状态:“你是不是累了?要不咱们明日再说吧。”
晋珩摇摇头:“如今京内局势胶着,说不好有没有人怀着灭口之心,我一定得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您。”
“图图瓦,成立于马跃任福安郡守的第三年。据其骨干称,马跃巨贪无比,无所不受。南绍皇室倾其成本,换的了马跃长久的忽视和纵容。有一段时间,他那个夫人头上戴的都是南绍的皇室珠宝。裴大将军的行踪泄漏,虽不是马跃亲手供上,却和他放任图图瓦在福安郡乃至福安郡守府中的疯狂滋长紧密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