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叔裕和阿芙闻起来很不同。
过了这么几年,叔裕用阿芙的洗发膏,抹阿芙的粉面露,用阿芙的桂花香,两人的气味倒是越发趋同。
如今数日过去,他一个人住在府里,想来还是用着她留下的那些东西,被她的味道包拢。
阿芙仍然喜欢桂花,可是如今桂花味道已经承载了太多太多不好的回忆。
她不禁打了个寒战,才离开叔裕不过数日,自己竟然就已淡忘了他不好的那一面,满心满眼都是他招人喜欢的外表和做派......
不行,绝对不能如此。
叔裕关心她:“怎的打寒战?可是冷了?”他起身去查看窗棂:“窗户都关紧了呀?不然就点上炭盆...”
他一回身,阿芙已扶着床栏站了起来,那只涂了薄荷的白嫩的小脚缩着,荆钗布裙,难掩风华。
两人之间隔了有两三米,因为都站着,显得十分生疏:“二爷要不就在我这里凑活一夜?”
叔裕大喜过望,难以自持,三两步坐到床边:“好啊!”
阿芙看着他单纯的喜色,心里又有一刻柔软,硬生生屏住,转过来要为叔裕脱靴。
叔裕自己抢先做了,乖乖地将被子盖到下巴处,眼巴巴等阿芙躺到他身边。
阿芙笑着,去把灯吹了。
在一片黑暗中,她的声音如羽毛,轻轻落在叔裕满心的憧憬上:“二爷,我突然想到次殿的烛火还未曾检查过,我去看下。您快休息吧。”
叔裕面上的笑意还未散尽,就听见轻轻的“咔哒”一声,接着就陷入无边宁静。
什么烛火什么次殿,分明是要躲他。
他一把掀去被子,鞋也不及穿,跑到门口,一把拉开门——
看见夜风猎猎,吹起阿芙的衣衫,勾勒出她单薄而笔挺的身姿,让叔裕想起搭在弓上即将射出的,磨得圆.润的箭杆。
算了。
阿芙先是听到叔裕沉沉的声音在头顶想起,一低头看到他只穿了袜子的脚。
叔裕说:“回去吧,我不在这住了。”
阿芙下意识道:“可是有什么急事?”
叔裕淡淡的,盯着她长长的眼睫:“没什么事,只是怕你睡不好。”
他伸出手,将她被风吹的张牙舞爪的长发,拢顺放在她肩头。想要收手的时候,又忍不住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像是做贼心虚似的,他快速转身,走进了夜幕中。
阿芙转过头,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茫茫一片,似空非空。
这一晚阿芙睡的很不好,脑海中走马观花似的见到了如戏人生中的每一位演员。
阿爹、阿娘、晋珩、叔裕、婆母、干娘、欢年、桓羡....
他们在她的梦中都在笑,可是却不同她说话,这一瞬还看得清清楚楚,下一瞬就会烟消云散....
“裴二夫人好像梦魇了呢!”
阿芙恍惚听到有人这样说,吓得她一下子醒了过来,想要大声解释“我不是裴夫人”....
是寺里的小尼宽原。她有一张短方脸,额头特别窄,戴的僧帽都要特制,不然就容易遮眼。
阿芙茫然地坐起身子:“怎么了宽原?”
宽原笑道:“夫人怎么睡晚了?今儿的晨经会您没来,景和师太要我来看看您。怎么了,可是这几日太累了?”
阿芙急忙掀开被子下榻:“昨晚做了些梦,就没听见早上的钟声。咱们这便过去吧。”
掬了捧清水洗洗脸,两人便往主殿而来。
宽原笑道:“从前夫人来寺里的时候,裴尚书还专门要了一间龛堂,每次都着府里的下人提前将夫人的各类用品送来,供夫人补妆更衣用,我们都觉得夫人是长安城里顶讲究的讲究人儿呢!如今相处了几日,才发现夫人原是个随和的,不过是裴尚书心细罢了。”
阿芙不好说什么,只是温和的笑。
那龛堂她是知道的,只当是寺里的尼姑用心,原来是叔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