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月黄色的干桂花混着浓郁的红褐色粉末飘飘悠悠落了一地。
桓老夫人涕泪交加:“你这个贱人,你竟然给我姑娘的香囊里下麝香!我姑娘拿你当亲妹妹,你狗咬吕洞宾,你不怕遭报应吗你!”
阿芙惊呆了,伸出手,截住空中飘落的些许碎末,不敢置信地送往鼻尖——虽然凭空气中的香味,她已确定这就是麝香无疑了。
她痴痴地捧着手里的这一撮碎末,一时说不出话。
桓老夫人揪着她的衣领,哭得抖心抖肺:“我的柔这么小就没了阿娘,你怎么忍心!我阿羡什么也不同你抢,到底是哪里碍了你的路!难不成是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除她灭口啊.....”
叔裕没有看阿芙,他只是一只手虚拦在桓老夫人身前,不叫她有机会再撕打阿芙。
桓老夫人不过是骂得顺口,阿芙却怕裴叔裕听者有心,真给她随口一句引入歧途。
叔裕道:“姨母,有话不能乱说,您也没亲眼看到阿芙把这香料填进香囊里不是?您也说了,桓羡跟她无冤无仇,她何必....”
平心而论,叔裕在这个家说话,比阿芙说话,要掷地有声的多。
听着叔裕不偏不倚的分析,阿芙竟然有些许心软。或许人世间的所有婚姻都是如此,而叔裕已算是矮子里出来的将军,她真的应该和离吗?
桓老夫人泪眼婆娑,在叔裕胸口狠捶了一下:“你就知道护着她!我听说了你们小夫妻感情好,可是这香囊是她的,害得我的阿羡血崩而死,你的小侄女没了阿娘,你若是就这样放了她,那咱们就去见官!”
叔裕拧眉道:“姨母,咱们世家望族,怎好动不动见官呢?依我之见,先问问两房的婢子,自个儿心里有数,再说旁的不迟。”
桓老夫人立即道:“清雅居的婢子都是从我桓府出来的陪嫁,你尽管拷问,打死了算我的!”她手指着阿芙:“这个院子里的,一个也不能少,我要为我姑娘寻个公道!”
叔裕转头看了阿芙一眼,嘴唇翕动:“这是自然,那就...”
阿芙眼皮一跳,瞬间就知道叔裕想说什么。
她心里冷笑,叔裕果然是从未变过的。从前怀疑她,现下仍旧是怀疑她。从前怀疑她就会拷打她的婢子,现下怀疑她仍然准备拷打她的婢子。
阿芙断然道:“元娘、婉婉和樱樱的身契是向府的,你们谁也不能动她们半根手指。不过...”她微微一笑:“我是卖给裴家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桓老夫人显然没想到阿芙这样说,不由得稍现惊色。叔裕沉了脸:“胡闹!”
莫说那五样大刑,他看着一个耳光就够阿芙这小身板受的了。
桓羡的死自然跟阿芙没甚关系,可是要脱责不就得掉一层皮吗?这时候不让婢子们代劳,难不成要把刑棍往主子身上招呼?
叔裕对桓老夫人道:“晚些时候,我将下人都送去您那,任您查处,姨母先回吧,等到...”
阿芙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伸手将身后的蓝瓷花瓶砸到地上,怒道:“裴尚书,我身边婢子都是向府府产,难道您要公然劫掠吗?”
桓老夫人彻底惊呆了,看着两个人怒目相向,后知后觉的发现裴叔裕和向芙之间仿佛有些不对劲。
但她今天可不是来当和事佬的,冷笑着对阿芙说:“我不强求,那你便跟我回清雅居说个清楚,自然是更好的。”
阿芙毫不示弱:“那您请。”
桓老夫人转身就走,阿芙亦步亦趋,留下叔裕怒火中烧,心急如焚。
倩影到了门口,转头淡淡道:“二爷,细说起来,婉婉被我纳成了你的通房,是你裴家的人了。不过,求您网开一面,给她一条活路,送她回向府也好,若是有意,许给周和,也是极好的。”
叔裕咬牙道:“我凭什么成人之美?”
阿芙微微一笑:“只为了成人之美,行么?”
说完再不停留,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