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譬如说,季珩的一个妾,唤做小肴的,自幼习舞,脚上有伤。
她便借着这个名头,走起路来格外妖妖调调,一步扭三扭。夏日的纱裙层层叠叠,随着她的步伐荡来荡去,颇为吸睛。
那一日桓羡和季珩都在桓老夫人房里陪着,两个妾室来请安。小肴退下的时候早早转了身,拿屁股对着一众人等,那季珩的目光没忍住,在她腰臀间多扫了几眼。
桓老夫人眼神一过,毫不留情道:“叫什么,小肴是吧?扭什么呢?这十尺宽的堂都怕你撞了墙。”
小肴羞愤:“回老夫人的话,妾腿脚不好,因而....”
桓老夫人上下一扫:“喔,腿脚不好,我看你胯也不好,恁宽的胯,裹上你这裙子看着像口酱油缸子...”
小肴羞愤欲死:“是妾粗笨,碍了老夫人的眼....”
桓老夫人抿口茶:“不碍事的,你是姑爷的妾,姑爷喜欢就好。”
她也没什么表情,情绪也不激动,可把季珩和小肴羞的,恨不能找个缝遁地而去。
阿芙就琢磨,这老太太是真心直口快呢,还是心里明镜似的,故意拿话儿激季珩呢?
又譬如,那两个妾吃了这许多亏,自然也没少朝季珩哭诉卖可怜。
季珩也是耳根子软,就在他们院里小家宴上委婉表述,大意就是请姨母对这些女孩子们高抬贵手。
桓老夫人微微一笑:“我一个老太太,吃了一辈子盐了,嘴可不是要刁些。姑爷和亲家恐怕是吃蜜度日的,佛祖一样普度众生,朝谁都有好脸。”
季珩张口结舌,桓老夫人乘胜追击:“哦,对我这个老太太倒不甚客气。”
裴老太爷对亡妻薄情至此,自然也懒得敷衍妻妹,只是桓老夫人初初过来的时候派人递了句话,请桓老夫人当自己家这样住下去。
毕竟裴府院子这样大,他又不用同妻妹见面,住便住了,就是饮玉啖金他也不心疼。
这样一拖便拖到了蔓儿之女的满月宴上。
按阿芙的想法,她真是不想出席。
一想到满京城文武百官都要知道裴老太爷的夕阳风流,阿芙就替公爹臊得慌。
可是蔓儿深深憧憬着,刚出了月子,还围着裹额,就把阿芙传唤去了德和堂。
她坐在床上,旁边一个小婢子跪在脚踏上给她一只纤纤素手补红蔻丹。
那脚踏太硬了,小婢子跪不住,摇摇欲坠的,虽然尽力不晃,还是涂出来些,慌得撒了手,可怜巴巴地打量着蔓儿。
蔓儿不理会站在地下的阿芙,另一只手劈脸给小婢子一耳光,娇滴滴轻声道:“没用的东西,连个指甲也涂不好。你下去吧,我同二夫人说几句话。”
小婢子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阿芙知道她是专门杀鸡给猴看,心里默念不生气,眼睛盯着肚皮尖尖不吭声。
蔓儿柔声道:“阿芙啊,孩子几个月了?怪累的罢?”
阿芙一口气梗在心头,你是什么东西,叫我的闺名?
还是老老实实准备回答,可蔓儿不过是问一问,并不真的想知道答案,已自顾自接着说了:“唉,我也是打你这时候过来的,知道挺着个大肚子有多辛苦。何况老爷还在我身边嘘寒问暖,你这...”
她“啧啧啧”地,充满同情地看了阿芙一眼。
阿芙心里白眼翻上天,你既是知道我辛苦,倒也叫我坐坐,这空口白舌,说什么漂亮话儿呢!
她微笑着应道:“您当真是好福气,如今老爷即将致仕,接下来便可以全心全意陪着您与姑娘。不像我们二爷,还是拼命的时候呢。”
裴老太爷对你再好,他又能活几天呢?
蔓儿的笑容一僵,不自然地干笑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