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一家要在裴府扎根了。
阿芙浅浅行了个礼:“见过大姐姐、二姐姐。”
向纯一脸笑容,肉挤肉,把那一双吊梢眼几乎要包了进去:“妹妹有身子,不用多礼了。咱们姐妹之间,谁跟谁呢?”
向纯突然这么热络也是有原因的。
家宴上她同李姨娘合起伙来三言两语一挑拨,想来向芙现在在裴叔裕那里是眼中钉肉中刺。
她要来看看这三妹妹的笑话。
这么多年,终于轮到她来看这三妹妹的笑话了!
来之前向纯想了很久,向芙是不是形销骨立?是不是满面愁容?是不是强颜欢笑,人后就拉着自己的手,哭诉在裴家的煎熬?
现在看起来,阿芙确实有些形销骨立的趋势,不过倒是精神头不错,一只手虚扶着微微隆起的肚腹,穿一身家常月白长对襟,看起来别有股浸泡在安逸中的温柔味道。
这种温柔,让向纯格外陌生,又有些害怕。
阿芙站起来,慢慢往后退了两步,让出拱门:“姐姐们往我院子里头来吧,这儿日头怪晒的,咱们姐妹屋里聊。”
阿芙想挽着姐姐,略表一表亲热,但是考虑到俩姐姐,一边挎一个,就有些狼狈了。
她也怕哪一位使一点坏心眼,将她轻轻往前一推,她这手无缚鸡之力身怀六甲的孕妇,可不就小命不保了。
于是她便前头引路,侧着身子边走边同她们介绍。
“这路两边的原本是杨树,后来我起了些斑斑疹疹,便都换成了柏树。具体是什么品种我也不知道,据说是干净些。”
“这右边儿就是我的院子,只不过门儿远些,还得劳烦两位姐姐多走几步。”
阿芙格外地客气,主要是最近心里舒服,不介意在她们面前装一装,这种故作谦卑,反倒叫她心中的优越感越发强烈。
这院子这府都是她的,她的孩子她的夫君都在她可控范围之内。
大姐姐,二姐姐,你们谁能比得过我呢?
向烟从奶娘手里抱过哭闹不止的阿平,笑道:“阿平来了三姨母的院子,太壮阔了些,惊着了。”
阿芙伸手虚虚挑了挑阿平满是汗的小下巴:“阿平别哭了,多来几趟姨母这里,就熟悉了,当自个儿家一样的。”
阿平泪眼朦胧地看着阿芙,忘记了眨眼,向烟道:“阿平,你看看姨母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元娘忍不住皱了眉头,长安习俗,小孩子看胎儿的性别,一说一个准。
元娘还是希望阿芙第一胎是个公子,接下来也就轻松了些。她生怕阿平一口一个“妹妹”,把原本的公子也给说成了姑娘。
婉婉立刻道:“阿平,你想要个弟弟,是不是?”
那娃娃却不受婉婉引导:“我想要个妹妹!阿娘说她只能给我生弟弟,所以姨母生妹妹!”
一句话出来元娘脸都黑了,阿芙也有些挂不住。
不过细细想来,恐怕向烟在李家的地位也还没有多么稳固,要不停地生男孩。
阿芙和向烟尴尬着,向纯微笑道:“三妹妹,妹夫怎么说?他可是想要个姑娘,好肆无忌惮地宠着?”
阿芙看着向纯长长的脸上挂着并不纯粹的微信,心里一阵阵发冷。她可没忘了年初家宴上跟李姨娘一唱一和的到底是谁。
她醍醐灌顶,难怪这次向纯来的这么干脆利落,恐怕是来看她失魂落魄,夫妻一拍两散的窘态呢!
阿芙心里冷笑,大姐姐,这可随不了你的意喽。
“夫君倒是没说。我们这个娃娃发现的晚,夫君就一直同我说,盼着这娃娃健健康康长大,姑娘就姑娘,公子就公子,一样是我们的孩子。”阿芙微笑,“这血浓于水的亲情啊,就是不一样,想来姐夫也是这般爱护阿平,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