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笑道:“平日里喊姑娘那是叫顺了口的,是该罚的,姑娘倒喜欢上了。”
阿芙头靠到婉婉肩上,撒娇道:“你是我身边的人,当然该叫我在娘家的称呼,可不准跟着裴府的这些人学坏了!”
婉婉浅笑:“好,以后婉婉都唤姑娘,好不好?”
阿芙点头。
婉婉就那样蹲着,让阿芙靠在她肩上:“对了姑娘,大姑娘那边和福安郡的回信都来了。”
阿芙弹坐回去,伸出手:“快与我看看!”
婉婉笑着递给她:“姑娘慢点!小心身子!”
阿芙先拆开福安郡的信,打开一看既有穆晋珩的,也有向铭晏的,满满好几张纸,幸福地有些发晕,一时不知从哪里开始看。
她索性拆开向纯寄来的那一封,一目十行地扫完——本来也没有十行,准确的说,只有一句话。
“阿芙吾妹,
来信收到,预计廿四到访。
安。”
阿芙无语地合上信笺,虽然她们姐妹间情谊一向寡淡,无甚好说,大姐姐能把信写得这样言简意赅,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无所谓,她撂下向纯那张薄纸,拿起铭晏那长长五折....
二哥哥已经一年不曾与她来信,这五折信纸中,支离破碎地散落着他这一年中的所见所闻,倒像是本日记。
好比去年仲夏时节,铭晏带着河工清理河床排淤,虽说每日累得喘不过气来,他还是饶有兴致地每日写下长长一段,记录这新奇的经历:“阿芙,那河底淤泥倒是格外细腻,我使人晒干后撒与屋前,果收获一方平整土地。”
想来是过了几个月,又气咻咻地回来批注道:“太细!易扬尘!出门迎风迷眼!”
阿芙忍俊不禁。
不过到了入冬那段,一个月都不曾动笔,只是在这封信发出来的二月补充道:“福安郡年初暴雪,压垮房屋若干,其中惨象,不忍卒看。”
铭晏练的是行草,写下这句,平日里灵动的字迹显得格外凝重些。
最底下写道:“阿芙吾妹,阿娘要我写家书与你,二哥哥纵是文采盖世,也不知能道些什么家常,故而每日写些新鲜事与你,望阿芙坐四方城,观无尽天。兄铭晏。”
阿芙一边笑他狂傲,一边忍不住念叨道:“坐四方城,观无尽天。”
侍立在侧的婉婉没听清,弯腰问道:“姑娘说什么?”
阿芙抬头俏皮道:“没事,我念我二哥哥的‘箴言’呢!”
看阿芙高兴,婉婉也抿嘴笑了。
打开晋珩的信,也是五折,但是晋珩练的是工工整整的小楷,密度也就比铭晏那封大了很多。
看起来也是分了两次写的。第一部分是回复了阿芙给他汇报的晋卿出逃之事,这事都已生米煮成熟饭,想必晋珩也不想过多抱怨,只是简单说“来信收到”,要阿芙放宽心,有时间去宽慰下穆夫人;
第二部分就看得阿芙展颜一笑:“原想即刻寄出,谁知铭晏要蹭我的邮差,又说他的信盛满了福安的风土人情,比我的重要百倍。我看他写的支离破碎,芙妹定是一头雾水,便也略写两笔,于芙妹看个新鲜。”
阿芙几乎能想象到晋珩带着一抹浅笑,拢袖研墨,少顷片刻便胸有成竹的笔走龙蛇之态。
“福安郡两面环山,北寒峰,东畔山岭。寒峰高耸险峻,畔山岭层峦叠嶂,均唯有蜿蜒小路与山外相连,窄处仅可供两人并肩而行。南面大荆泽,与荆州八岱城隔湖相望。”
“唯一平原易行一面,畅通无阻面向南绍,对敌大门敞开,因而当地人戏言,福安命定乃是大旻所弃之地。环望东西南北,联结中原与此城者,唯有罕江自寒峰之侧急扑而下,绕福安而并入大荆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