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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问:“夫君,什么时辰了?”
叔裕看看日头:“估摸着快晌午了,是不是饿了?”
阿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夫君真当是养猪了。”眼珠一转,她撒娇道:“夫君不舍得杀掉我这只小猪崽吧?”
她温软的身子躺在叔裕怀里,因为怀孕还稍微丰腴了些,触感格外地好。
叔裕想抱紧又怕勒着她,满腔爱意无处迸发,最后只是克制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哪里舍得!”
果然,今日的午膳上便有一道清炖猪肘,还正摆在了阿芙面前。
阿芙滴溜溜的黑眼珠瞟了瞟叔裕,两人不约而同露出一个隐秘的笑容。
田氏为他们一一介绍:“这是庄上自个儿养的猪,平日里用了十足十的心力的,虽说厨艺有限,可是肉质不错,请老爷夫人们尝尝。”
“这是今天晨起奴才们刚刚摘下的野笋,就是小竹子,听说南边人常吃这个,咱们这边不时兴,不过是请老爷夫人们尝个新鲜。”
阿芙眼睛都亮了,她最爱吃笋了。
不管是笋干还是鲜笋,那柔韧的口感,总是让她停不下来。配上一点鱼汁,简直鲜掉舌头。
温州老家的亲戚们每年都会送笋干来长安,到长安往往都是四月间,第二天就可以吃到一大碗香喷喷的腌笃鲜。
吃饱了之后,元娘就领着她和二哥哥放纸鸢去,有时候大姐姐也跟着,不过阿芙一向是不理她的。
在阿芙心里,笋和且共东风放纸鸢,就代表着清明快要到了,阿爹就要放祭祖假,一家人就能出去玩了,让她打心眼里地振奋起来。
自打嫁进裴府,腌笃鲜好像就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似的。
叔裕看阿芙两眼放光,笑道:“这是什么好东西?”
裴蔓摇摇头:“不晓得,小竹子,能吃不能?岂不是难嚼?”
彦先沉静的声音响起:“娘,这是未成形的竹子,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的,母亲不妨试试。儿子先前在泸州时候,曾经尝过几次。”
顾元叹与裴蔓成婚的时候,顾彦先还在羊氏先夫人的肚子里。
羊氏难产去世后,彦先便有顾氏的族长抚育,到了四五岁才由顾元叹接来长安,尔后时不时还会回泸州小住。
顾元叹点头道:“是啊,这个时节,泸州想必沿街都是挑着担子贩笋之人。”
叔裕也不管坐上上首一言不发的裴老太爷,径自开动:“你们将这笋描述地这般动人,我这乡巴佬倒要尝尝这是什么好东西!”
阿芙瞥了一眼裴老太爷的脸色,他眼皮也未曾抬一下,只是自顾自坐在那,缩成一个不起眼的小老头。
阿芙暗叹一声,也提起餐箸。
笋块一入口,那鲜味,直入心底,顿时叫她忘掉心底营营。
田氏看着主子们吃得满意,自然也是高兴,笑出一脸褶子,忙着招呼旁边侍候的婢子小厮们去外头尝尝。
阿芙余光扫到樱樱和婉婉一前一后出去,然后是有点魂不守舍的周和,心中一动。
同叔裕和好地有些突兀,叫她一时还没来得及想起婉婉的事。
她...怎么样了?她同周和...又怎么样了?
一股子沉重的悔恨压在阿芙心尖尖上,让鲜美的笋块也勾不起她的食欲,味同嚼蜡。
婉婉是二月初一梳起头的,到现在正正好一个月。
阿芙想起二月那会的心情,就好像在无边无际的雾霭中艰难跋涉,看不见一丝丝光亮,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如果那会有人告诉她,三月份就柳暗花明了,她纵死也不会叫婉婉去做通房的。
看着婉婉和周和此生无缘的样子,阿芙只恨自己的自私和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