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是六月间成亲的,到现在快三个月,李葳已是很少往向纯房里去了,倒是向烟混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向烟对向纯一向是连奉承带巴结,现在倒也没有变,只是向纯每晚独守空房的时候,听着倒坐房里关也关不住的欢笑,多少还是会有些怀疑,这填房夫人的名头,是不是还不如不要。
阿芙在台上致辞,向纯在下边坐着,旁边是夫君李葳,两人隔了半人的距离,李葳正聚精会神地端详着台上妻妹的脸。
“大观二十四年秋,家慈裴王氏夫人殁。呜呼哀哉!”阿芙声音中有些哽咽,但又不失端庄的大家风范,就连向纯也要承认,别说妹妹性子如何,看起来的确有个高门贵女的样子。
李葳的呼吸一向很重,向纯可以清楚听到他发出的微弱声音,这对久不曾得以近身的她来说几乎如同一副媚药。有多久了?一个多月了吧。
“宠爵之加,匪惠惟恭。”李葳动了一下,脖颈伸得更长了,眼睛眯起来。
不经意间,他的腿碰到了向纯的膝盖,让她浑身一惊。
“哀风兴感,行云徘徊,游鱼失浪,归鸟忘栖。”屋中哀声四起,阿芙清泪满面,婢子拿了帕子轻轻拭去。李葳双目炯炯有神,双手握拳,在膝上轻捶,这是他压抑自己时常见的样子。
致辞结束,阿芙在婢子的搀扶下走下高台,与妯娌站在一起。作为裴家的主母,她站的要稍微靠前一些,看起来王熙和桓羡都侍立在她身后。
各位夫人纷纷过去行礼安慰。
李葳说:“我同你一起过去。”
向纯是不愿意的,女人间的事,他跟着干嘛呢?但看着李葳的眼风都没往她这瞟一下,蠕动了一下嘴唇,也没吭声。
夫妇两人缓步过去,阿芙刚刚由上一位世家夫人牵着手安慰过了,拿帕子拭了拭泪,看向他们。
在这种情境下,阿芙难得对向纯怀有一种纯净柔和的心情,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姐姐是一母同胞的手足血亲——她勉强弯弯唇,行了个礼:“姐姐,姐夫。”
向纯看到她摇摇欲坠的样子,心头也有些怜悯。疼爱向芙的婆母没了,身后又有“虎视眈眈”的大嫂,妹妹也挺可怜的。
她刚要上前一步牵了阿芙的手,没想到李葳一个箭步赶在了她前面,与阿芙相离不过两掌之距,吓得阿芙往后跌了一步:“妻妹到底是家学渊源,能够独力支撑,在下佩服。”
阿芙花容失色,行礼道:“呃...姐夫谬赞了,这..这还要仰赖大姑姐、嫂嫂和弟妹的扶持...”
她被李葳这充满侵略性的举动吓到了,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
李葳一脸油腻腻的笑,目光黏在阿芙脸上扯也扯不开,鼻翼还不住扇动着,不知在闻些什么。早听闻妻妹貌美,今日一见诚不我欺,向纯望尘莫及,就连向烟也难以望其项背。只恨求亲之时她早已“明珠暗投”,否则若是得她为妾,岂不美哉!
他放肆地打量着,还慢慢靠近,阿芙恐惧地汗毛直立,恨不能把心呕出来,避又避不得,求助似的望向向纯。
向纯也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夫君竟然如此不给她留情面。已经给他娶了个向烟,难不成要把她向家四个女儿一股脑送过去伺候他吗?
更何况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就没想过她向纯该如何自处吗?
她低眉敛目,眼风一带,果然不少人都暗戳戳往这边看来。再一看罪魁祸首向芙还在一脸无辜地望向自己,向纯心中带出一股怨毒来:贱.货!我难道是上辈子欠你的吗?你要来抢我父母,抢我姻缘,现在连我夫君也要抢!
李葳还在口出甜言,阿芙退无可退,王熙视若不见,最终桓羡站了出来,笑着温言道:“还要多谢李大人拨冗前来,只可惜我们家两位爷都不在,我们都是女流之辈,却不能好好招待李大人了。”
看桓羡说得不软不硬的,李葳到底是意识到不能乱来了,毕竟叔裕和季珩也不是死了,将来大家还得同朝为官,也不好太欺侮了裴家去,便笑了几句,自去了,向纯也赶快跟上。
这事一来,向纯都不敢同其他夫人们闲聊,一路低着头默默避了。
就这样,还能听到些闲言碎语:“你瞧,那李大人的新夫人真是服服帖帖的。”“是呢,李大人都当众调戏妻妹了,做姐姐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向纯低着头,努力把眼眶里的泪水憋住。满心的悲戚渐渐被她转化为浓浓的恨意,暗暗投射到阿娘和向芙身上。
她还记得两人的最后一次相见,她说出了向芙与穆晋珩私会,明明无论哪方面来看都是这对狗.男女的错,可最后阿爹阿娘竟还是同她站到了一起,只留自己一个人,一身狼狈,浑身沾满夕阳惨黄的光。
从小到大具是如此,她真想问问苍天,也问问爹娘,到底为什么要让她活在世上,是单单为了陪衬妹妹,陪衬她命好得天上有地上无吗?
现下好不容易嫁了个家世不输的夫君,却又日日留她独守空房,见了阿芙口水都要流下三尺长了!还是当着众人,在人家家的丧礼上,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脸面。
夫妇二人坐在拥挤的小轿往家走的时候,李葳睡着了,头宁愿靠在冷硬的小轿壁上,也不曾往她这歪一歪。
向纯冷眼看了会,终究忍不住,牵牵他的衣袖:“夫君,靠在妾身肩上睡吧?”
李葳没醒,睡梦中收了收衣袖,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