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良人握着淑媛的手,也有些唏嘘。
她们是看着阿芙和晋珩一起,两小无猜地长大的。
谁也没想到最后芙妹竟然成了跪在皇后脚边请罪的裴二夫人。
阿芙说不出话来,心一阵阵抽痛。
见到两位穆姐姐,她就好像被往日的幻梦包裹,目光所及都是晋珩哥哥的痕迹。
她记得中秋那日,叔裕曾问她有没有抓过蝉。
她不仅抓过长在地里的蝉蛹,还常常拿那粘竿去粘枝上的鸣蝉。
明明可以拿根长杆子便够着了,她那时偏要晋珩背着。
晋珩不过比她大两岁,背着胖嘟嘟的她,时常摔跤。
从某一年开始,她变得婀娜,他开始抽条,于是他突然背的很稳很稳,可也突然不愿意再背她了。
任她怎么撒娇,他都是笑吟吟地不答应。
直到有一次她在院子里睡着了,醒来后元娘一脸笑模样地告诉她,姑娘睡着的时候,是四少爷将姑娘背回来的呢!
可是那滋味,阿芙却永远无从知道了。
穆良人看她双目通红,心中不忍,揽了她道:“芙妹别多想,姐姐们绝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觉得时光如梭,感慨罢了。”
阿芙强打精神:“不过好在四哥哥也不甚在意,阿芙心中也好受许多。”
穆淑媛不可置信:“芙妹怎会觉得晋珩不甚在意呢?”
阿芙愣在当场,看着穆淑媛取出一份家书。
是晋珩写的,日期是她成亲后没几日。
“...芙妹已嫁与裴大人(兵部尚书),儿时琐事,自此成灰,还请姐姐万勿提及..”
“..三姐致信问我,恐大姐二姐亦有此忧虑,由此赘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然水陆草木之花,皆不必归于我。姐姐大可放心...”
阿芙捏着信纸,手不住地抖,泪盈于睫。
穆淑媛到底是心疼她,又急急忙忙夺去:“别哭了芙妹,事情都过去了..”
阿芙默默呢喃着“儿时琐事,自此成灰”,难以想象如此平淡的几个字到底承载了多么沉重的心情。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浅薄和幼稚,一日日仿佛蛀虫一般,只是留心吃穿用度,对身边人的心境、气魄全然无知。
“水陆草木之花,皆不必归于我。”
她突然懂得了为什么二哥哥和晋珩哥哥会不约而同地选择远赴福安郡,为什么夫君和婆母会如此激赏。
这个世界上原本没那么多要计较的得失。
所谓情情爱爱,尊容体面,看似重要,可是假如心中所望的是更宏大的场景,又有什么舍不掉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