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云贵一带和安南的边境上,二十万大军整装待发。
张懋前不久才平定了云南土司叛乱,现如今坐稳云南巡抚一职,在接到朝廷征安南命令的那一刻,内心狂躁无比,因为,大明永乐年间征安南一战,正是上一任英国公张辅挂帅,如今自己踏上老爹的道路,怎能不激动?
回想短短几年之内,自己从一名与国休戚与共的国公爷被贬至平民,再到重新崛起,恢复到往日的荣光,每每回想起来,大起大落的人生才是真的刺激!
虽然自己经历的这些事大都与张鹤龄脱不开干系,凭良心说,张鹤龄对自己也算挺够意思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小子嚣张的气焰,以及那种什么事都不放在眼里的玩世不恭的态度,心里就莫名地来气。
凭什么……你可以那么优秀?
所以,当得知毛宪清亲手把张鹤龄逮回京师的时候,张懋心中竟是窃喜了好一阵。
然后,转而再一想,自己此时幸灾乐祸……不大好吧?
毕竟这家伙曾在自己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出手相助,现在人家有难,起码也得上书求个情吧。
于是,张懋辛辛苦苦写了一封奏折,将张鹤龄这些年的功劳大书特书一番,恳请弘治皇帝能够从轻发落。
虽然知道这家伙犯的是欺君之罪,就算自己求饶,估计也无济于事,但是,现在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你说你小子是不是平日里嚣张惯了,你得罪谁不好,偏偏要跟皇帝作对,这下子谁还救得了你?
这一次是真的玩脱了,一想到这家伙即将性命不保,哎,真的是很可惜啊……
结果是,这封求情的奏折送到京师之后,弘治皇帝还没来得及看,就病倒了。
再然后便是宁王发动宫变,张鹤龄平叛封王,张懋得知这个消息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凭什么?
老子前几天还为你担忧呢,转眼间,你成了大明的辅政王!
张懋暗暗发誓,以后不管你小子犯了什么事,哪怕是捅破了天,老子若再为你担一分的心,就是狗!
不过,张懋对毛宪清还是挺喜欢的,新科状元郎,货真价实的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关键时刻,能够大义灭亲,说明此人是有底线的,颇有古人之风。
“宪清贤侄到了啊,一路辛苦!”
毛宪清拱手行礼道:“晚辈见过张巡抚。”
当下,张懋心中更加欢喜了,不称下官,不称末将,而是晚辈,这个称呼是有含义的。
因为自己曾在夷洲岛任职,算起来属于靖王一脉的人,而毛宪清又是靖王入室弟子,一句晚辈意思就是,大家都是一家人。
这个称呼无疑是拉紧了两人的关系,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种亲切感可不是套两句近乎就能套出来的。
“来,坐下说。”这时候,张懋才看到毛宪清身后跟着的年轻土家女子,心中有些疑惑,问道,“这位是?”
毛宪清说道:“此人乃贵州宣慰使奢夫人之女奢燕儿,此次土司四十八寨共有两千余人自愿跟随晚辈前来,奢姑娘便是这些土家兄弟的首领。”
张懋显得有些震惊,问道:“你是说,这次前来,还带了两千多土司的兵马?”
“正是。”
“他们……怎么会……”张懋看了看燕儿,咽了口唾沫,然后说道,“嗯……就是怎会突然想到来参军了?”
张懋来云南就是平叛的,平谁啊,就是土司啊!
所以,这句话原本是问,他们不找事就不错了,今天怎会突然转了性,想到帮大明抗击外敌了?
但是看在毛宪清的面子是,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
毛宪清平静地说道:“贵州都指挥使马袁长期欺压土司的百姓,晚辈一怒之下,将人当众斩了,土司各寨为了新生感激,自愿一同前往安南,为朝廷出一份力。”
张懋张大嘴巴,正三品的都指挥使,你给……砍了?
过分了吧?
但是转念又一想,靖王的学生,做出这种事……好像并不过分……
算了,你上头有人,这事我就不管了。
“这个……嗯,今日大家还是一起讨论一下,安南这一仗该怎么打。”
赵铁锤说道:“末将带先锋营打头阵,中军随后即可。”
自从漠北一战,赵铁锤所率领的先锋营已经成型,三千人规模,不大也不小,装备以火器为主,部队的战斗力强,而且,机动性也很强,打不过还能跑,作战方式非常灵活。
张懋却笑着摇摇头,说道:“赵将军有所不知,我大明与安南之间多是崇山峻岭,不比漠北的平原,先锋营的作用怕是不好发挥。”
赵铁锤却没想到这一节,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先锋营该如何行动,还请张帅吩咐。”
张懋指着舆图说道:“由此处入安南,有两条路线,但是这些路很久没有人走过了,对我方行军不利啊。”
这时候,燕儿突然说道:“这条路画错了吧。”
众人有些诧异,张懋问道:“姑娘何出此言?”
燕儿自小便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想到什么便直接说了:“这条路画错了,应该是通向这里的。”
说着,燕儿用手在舆图上比划了两下,将路的方向通道一处谷地。
张懋眉头皱起,若是真的如此,大军沿着这条路出发,岂不是被带到沟里了?
别看自己有二十万大军,兵强马壮,可若是在山间迷了路,后果不堪设想啊!
“还有这里,这条河早就改道了,现如今这里早已经没有水了。”
张懋眉头皱的更加厉害,大军出征,水源问题乃是重中之重,若是断了水,怕是不出三日,就会出现兵变了。
紧接着,燕儿又之处舆图中标记的几处错误,张懋越听下去,越是心惊,于是将负责收集舆图的军官窦宽叫来。
“张帅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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