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伥,会认为内阁是磕头虫,到时候就算皇上那边不怪罪,等到天下议论纷纷起来,内阁大臣也非要致仕请辞不可。
这就是人在其位,身不由己,多少内阁大臣栽在皇上与内阁的斗争上头,为的就是这种事,徐溥三人的压力大到了极点,最后不得不仍旧将皇上的第二道圣旨封回去。
寒冬腊月,窗外飘着鹅毛大雪,屋子里烧着木炭,三位内阁大学士坐在一起喝着茶,因为最近天气寒冷,城中木炭吃紧,宫中下发的木炭也缩减了,三人只好将三份木炭拿到一个屋子,这样才勉强够用。
三人喝着热茶,却感觉不到暖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第三道圣旨今日便要到了。
徐溥呷了口茶,放下了茶盏,叹了口气才道:“也不知为何,近些年来天气骤然转寒,以至春不像春,秋不似秋了,北方各州府不仅粮食减产,这么多贫民百姓,连个取暖之物都没有,诸公,若是年年如此,可怎么得了?”
内阁大学士心胸非比常人,前一秒还在担心圣旨的事呢,下一秒便成了忧天下之百姓。
刘健哀叹口气,茶也没心思喝了:“听流言说,是不是朝廷有什么失德之处?”
“咳咳……”徐溥咳嗽起来,他知刘健心直口快,嘴巴里藏不住事,忙说道,“希贤慎言,坊间的流言,不足为信。”
刘健却又说道:“陛下即便有什么失德之处,也是寿宁侯那厮进献谗言所致,可怜,苦了天下百姓啊!”
丘濬忍不住说道:“希贤所言,老夫不甚赞同,想那寿宁侯家财万贯,本可在京师锦衣玉食,却冒着生命危险,深入虎穴,替朝廷除去祸害,此举乃大义也。”
刘健叹了口气:“好了,不说他了,眼下大同府天寒地冻,就连京师也受到影响,顺天府有奏报称,每日都有乞丐、流民冻死街头,朝廷需要想个办法才行。”
正说着,又有差人进来,徐溥感觉自己心脏病都犯了。
“拿来吧。”
差人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拿来?”
“圣旨啊。”
差人挠了挠头,问道:“什么圣旨啊?”
徐溥问道:“你不是来送圣旨的吗?”
“没有圣旨,是寿宁侯求见,小人让寿宁侯在门房等候,特来通传。”
“寿宁侯?”徐溥说道,“他来做什么?”
“小的不知道的……”
“让他进来吧,还有,木炭快烧完了,再去加些。”
张鹤龄带着两名下人进了屋子,满脸堆笑,说道:“三位阁老,吃了吗?”
徐溥反问道:“寿宁侯是想请老夫吃饭吗?”
张鹤龄回道:“可以啊,不过在这之前,下官有些事情找三位阁老商量一下。”
“哦?寿宁侯做事竟然还会与人商量?说吧,这次又想砍谁?”
张鹤龄讪讪笑道:“徐公说笑了,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要老是打打杀杀的,这样不好。”
徐溥不想跟张鹤龄扯皮,直截了当地说道:“好了,寿宁侯究竟有何事,还请直言。”
张鹤龄正色说道:“年关临近,下官听闻京城中木炭的价格又涨了,寻常百姓家甚至都烧不起炭,可有此事?”
徐溥侧目看了张鹤龄一眼,说道:“没想到寿宁侯对城中百姓很是关心。”
张鹤龄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陛下心系天下百姓,做臣子的当然要为陛下分忧。”
听到这里,刘健忍不住问道:“却不知寿宁侯打算如何为陛下分忧?”
张鹤龄向身后的人招了招手,两人上前来,从身后的筐子里拿出一些黑乎乎的东西,然后向火盆里添加。
“这两位是赵二宝和李铁蛋,原是大同府蔚县人士,今年夏季,蔚县一带久旱无雨,地里颗粒无收,很多百姓流落至京城,他们便做了在下的庄户。”
张鹤龄收留大同府流民的事,三位阁老早就知情,不得不说,这件事张鹤龄做的很够意思,确实为朝廷分忧了,只是不知道今日旧事重提是何用意。
“且慢着!”刘健心最细,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眼睛盯着赵二宝手中黑乎乎的木炭,突然发现不对劲,皱起眉头道,“这不是木炭?这是煤!”
古人不懂提取工艺,没有提炼过的煤含有大量的硫化物,直接燃烧会有刺鼻的浓烟,若是吸入过多,会死人的啊,何况还是内阁这三把老骨头。
徐溥脸色骤变,这……是陛下的旨意吗?
只听说过赐鸩酒、赐白绫的,没听说过赐煤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