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杜若鲜少管家中的琐事,不过这笔账刘七巧算的倒是清楚,以前杜若见杜太太管账的时候,账本也是不可能百分百的对上的。若是账房的账做的太完美,只怕是假账的可能性就更高了。宝善堂每年都要进行两次盘点,里头不计大小,总能找出几件登记错了的账务。账面上的错都是可以追根究底的查下去的,最怕的就是实物和账面对不上号。而货物又是损耗品,用掉了就不一定能查清楚。
“这事情治还是要治一治的,不然各个管事的都这样做,那杜家一年要多出不小的开销。不过你初来乍到的,若是你去说,只怕那些管事的越发把你当成眼中钉了。我瞧着这事情还是告诉母亲比较好。”包二家的是杜二太太那边的人,如今已经换到了别处,可张妈妈却是杜家的家生子,她既然接了这个事情,就应该知道这里头的勾当,她却没有说,只能说明她也已经被包二家的买通了。
刘七巧知道杜若处处护着她,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就巴不得把她藏起来最好,可是刘七巧前头已经处置了包二家的,杜家的下人这会儿都议论着,新来的这位少奶奶是得不起的人。
“我再想想吧。”刘七巧蹙眉想了想,跟杜若一起喊了茯苓出来,两人一同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张妈妈这个人怎么样?”既然涉及到了要整治人,自然也要问问那人平时的风评,所以刘七巧就和茯苓谈论起了张妈妈来。
“张妈妈人还算不错,是老太太跟前百合的娘,平常在府上是负责绣房的,家里丫鬟仆役还有宝善堂伙计们的衣裳,都是绣房做的。她在绣房也有些年了,奴婢也没听说过出什么事情,想必应该是不错的人。”
刘七巧点了点头,顿时心里便有了计较,女儿在老太太跟前服侍,那是体面的事情,将来老太太若是疼她,指给了管家或者庄头的儿子,必定也能做个管事媳妇的。
两人回了杜府之后,刘七巧便命人悄悄的把张妈妈给请到了百草院来。那张妈妈因为昨儿上午在议事厅的事情,正惴惴不安到现在,今天小丫鬟说大少奶奶有请,心里反而就想一颗石子落地一样,平静了下来。
张妈妈进了百草院,便有小丫鬟笑盈盈的迎了上去,说是大少奶奶在里面等着呢。小丫鬟只说着,便上前为她掀了门帘,张妈妈就瞧见刘七巧坐在大厅里面朝门口的那一张主位上,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丫鬟,那架势像极了三堂会审。张妈妈只觉得后背无端就冒出了冷汗来。
刘七巧见张妈妈进来,嘴角微微一笑,转身对茯苓道:“去给张妈妈沏茶。”又对站在另一旁的绿柳道:“去把昨儿恭王府送来的金丝小月饼拿一叠过来,让张妈妈尝一尝。”
张妈妈脸上带着笑推拒道:“姑娘快别忙活了,少奶奶有什么吩咐就只管说,这么客气奴婢倒是不敢当了。”
刘七巧只伸手,示意她坐下来道:“你知道我的个性,是个直来直去的直爽人,做事也不愿意弯弯绕,我只问你一声,你既知道了包二媳妇的那些浑帐事儿,为什么还要替她藏着掖着?”
张妈妈原本是瞧瞧的沾了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听刘七巧这么一说,只吓的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跪倒在地上道:“少奶奶明鉴,奴婢实在一开始是不知道的,那天香烛店里头送了东西来,我用秤称过了觉得不对,又不敢伸张,才悄悄的找了包二家的去问,她这才告诉了我一些……一些事情。”张妈妈脸上闪过一丝游移,紧接着又继续道:“后来她说,这差事我也是临时顶的,少不得一两个月后,她又要接回去,何苦闹开了,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我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当一个睁眼瞎子,混过了这两个月也就完了。”张妈妈跪在刘七巧的面前,抬头看着她,眼中已经涌出了悔恨的泪水,只哀求道:“大少奶奶,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老太太知道,不然百合那丫头,也就完了。”
刘七巧想了想,张妈妈之所以不说,大抵也是利之所诱,不过她毕竟情节较轻,如今不如给她一个恩典,也可以把自己撇干净一些,刘七巧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盒子,开口道:“我也不说别的了,一会儿你拿着这盒子去找太太,告诉她是你发现了包二家的勾当,寻思着这事情还得让太太做主,就得了,至于里头的那料足的蜡烛,你只说是在库里找到的,几年前没用掉的库存,也不必再牵扯出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