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偏偏就是要说,凇楹子平日里最喜欢和静昶拌嘴,酒后口无遮拦,惹事也是常事。
林延在南清的寝殿里,外面忽然开始下雪,林延点了炭火,然后两只手放在上面烤起来。南清问他要不要斗篷,林延摇了摇头,南清还是去屋里拿了斗篷,裹在林延身上,火炉里的火烧得正旺,火炉上的热的酒也扑腾着顶开了盖子。
酒好香,火很暖。
南清坐在林延对面,用手拖着腮,望着外面下的大雪,眼神渐渐迷起来。
“师父在想什么?”
“祺荏的话。”
“查案的目的?”
“嗯。”
外面的雪,下得好大声。
“凶手是谁?”林延抬起头。
“嗯?”
凶手是谁?
从一个多月以前,他们接受这个案子以来,心思一直放在死者身上,他是不是命师,他的真实身份是谁?他的雇主是谁?苏先生是什么人?苏先生和冥王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怎么样抓住苏先生?苏先生去了哪里?怎样让冥王供出苏先生——想的一切,源头都是死者。那凶手呢?是谁杀了马车夫?为什么要杀死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杀掉他干什么?为什么要在断肠山谋害他?为什么要给他一个命师的气场,为什么要引导南清他们去查死者的身份?他是冲着苏先生,还是冲着冥王,他是被苏先生害过的人,是被冥王害过的人吗?他想提醒南清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苏先生的过往就像是海,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他们的思绪,被绑在一根铁条上,寻着线路过去,无法抽离。
南清仙主和林延对视着。
然后南清仙主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它可没有别的精力再去想别的事情了,现在的南清,每天早晨睁眼起来,祺荏的那句话就萦绕子自己的耳边:“十七岁的劫难还没过呢。”阴谋是别人的事情,为了王位,为了财产,为了复仇都是别人的事,他只想快点陪他过去这个劫难,然后安安稳稳,以度此生——冥王断然不会成全的愿望。
“今日是师父生辰,师父想要什么?”
南清眯起眼睛,浅浅地:“你。”
林延怔了一下,然后笑了。
“你平安就好了。”
南清喝了一口酒。
林延从怀里掏出一只埙,那是林延十三岁生辰的时候,南清亲手给他做的。林延吹了首曲子,南清眯着眼睛,看着他。
“叫什么?”
“嗯?”
“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难言》。”林延笑笑。
南清在嘴里反复的念叨了几遍,抬起头,也笑了。
昨夜不知道怎么就睡去了,早晨醒来的时候,南清只觉得脑袋痛,腹股之间也是酸痛,浑身散架一般劳累。南清披上自己的衣服,下床去找水喝,然后发现自己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蓝色香囊,上面歪歪扭扭的,绣着“南”字,南清闻了闻,里面是是自己的熟悉的草药香气,还混合着一些蔬果的甜香,那是林延身上的味道。
像两个人的混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