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似乎比梦境更加虚幻。所有人都在说话,所有人都在笑着跳着,可他完全听不见声音,他觉得自己像是裸了身体在冰原上行走,一点温暖的感觉都没有。
惶恐从心底急涌动出来,脑海中一片空白,身体的温度骤然降低下去,他傻傻地看着所有人从身边过去,没有明白生了什么事。那种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闹市里周围没人理会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逼了他直想吼叫出来,可他更加惊惧地现,他不出一点声音。恐惧、失落、愤怒、颓丧,各种情绪纷涌上来,无力感侵袭了全身,让他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慢慢跪倒下去,双手费尽力气撑在冰冷的地面上,红色的长顺了脸颊遮起了一片黯淡。
背后冷了许多,一阵烈风卷了过来,天空上响起了怪异的声音。他茫然抬起头来,现身边的人忽然消失了,就像不曾存在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茫战场。周围躺着无数黑蛮战士的尸体,鲜血浸满了每一寸土地,不远处一匹带血的战马半跪在一名战士的身边,低低嘶鸣着,眷恋许久不肯离去。一面血红的大旗树立在战场的中央,孤独地摇曳着破碎的布条,倾斜着似乎要倒下去。
那是我族的战旗。
不知哪来的力量撑起了他的躯体,他疯似地跑了过去,将战旗扶正。人与旗,就这么定格在夕阳的光辉里,披了一身的落寞,而眼泪,潸然滑下。在他的头上,遮天蔽日是一团黑沉沉的流云,怪异的声响就是来自这黑云之中,那是一群食腐的秃鹫,无数红色的眼睛正在逡巡着这地上的尸体,闪烁着阴毒的光芒。
终于没有抵抗住对食物的**,振翅声汇聚成闷雷般的声音从天空上滚落下来。他的眼睛突然就红了,血丝充斥了整个瞳孔,狠狠抹了一把血泪,他拔起了战旗,披散了头,疯了一般冲向秃鹫。
一次次赶开秃鹫,一次次挥舞大旗,不敢停歇一分一秒,他不想自己的族人成为秃鹫的粮食,如今的他,只为了这些死去的战士在战斗,也许直到累死也要战斗下去。暗红似血的天空,飘散了片片云朵,鲜血染过的大地上,他孤独地战斗着,没有人可以帮助他,这一刻,他终于像个战士一样在战斗了。
有什么东西从脚下渐渐浮了上来,他能感觉到什么却没有具体的概念,而那种东西隐约间漫过了小腿、大腿、腰、胸膛,最后升到咽喉处,他更加疯狂地挥舞着战旗,因为他终于知道,那种东西叫做——恐惧!
这真是个荒唐的梦境啊!他忍不住在心里喊了一句。
梦境……
烈火忽然笑了出来,这个念头突然蹿进了脑海,看着漫无边际的暗红,他放声大笑。“呛啷”声响,他猛然拔出了佩剑划过手臂,鲜血从衣内透了出来,果然很疼哪……
眼前的景象忽地化作一团白烟,袅袅地散了。
烈火仍旧笑着,这才是他的所在,玄月关外!刚才的一切果然是个幻影,而他,仗着对西洲法术的学习,强韧的精神力终于挥了作用。剑尖滴落了鲜血,剑还在他的手中。
如果那女子还在,想必也会惊讶于他能这么快脱离梦幻之所,那叫做“魅生”的香至少可以让人陷入梦境两刻钟。
大乔吓了一跳,急忙催马上前,低声问道:“殿下,没事么?”
烈火尴尬地摇头,“呵呵,中了迷香,过了多久?”
大乔这才放下心来,“大概半刻钟左右,刚才殿下您的脸色很吓人,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所以我让大家静等了一会。”
烈火心喜自己没有看错她的才智,赞许道:“还好你们没动我,这迷香很怪异,外人的力量不起作用,反而会引更多的人中计。”
“好厉害的迷香。”说这话时,大乔心叫着“好险”。
“已经耽误时间了,”烈火看了看对面,已经没有了那女子的身影,怕是已经跑回了玄月关,“传令,无影杀,带左军攻城兵杀过去,重甲骑兵只剩了不到四千人,他们是不敢轻易放出来的,哼哼。”
“是!”
长长呼吸了一口寒气,烈火重振了精神,催阵出动。只是他并不知道,各家酋长老不知道,所有的黑蛮战士同样都不知道,这个殇月之夜,玄月关终于汇集了“乱世四公子”,而这四人,终究埋葬了黑蛮人所有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