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上春季里的公马。”莫羽媚的声音小的只有甘斐才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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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斐和莫羽媚骑马立在江边,看着江上渔舟相延,灯火影影绰绰,一轮满月斜挂天际,江风吹来,兀自有些寒意。
为了看看建康城,莫羽媚和甘斐出府门的时候特地骑了从乾家带出来的两匹健马,这样有了脚力,也更省时。
“怎么想到今天带我出来走走的?”甘斐闻着江上带着腥味的江风,笑着问道。
莫羽媚却指了指天际满月:“还没出年呢。今天可是上元节,秦淮河边有赏灯之会,我想你陪我去看看。”
甘斐一拍脑袋,这些日子过糊涂了,怎么忘了今天是正月十五,正有上元燃灯的习俗。当下笑道:“那还等什么?这就去看。”
两骑健马扬蹄飞奔起来,隐入了屋舍繁重,灯火点点的街巷之中。
建康,大晋朝之都,在朝廷南徙之前,这里曾因为是前朝东吴的国都已经相当的繁华和富庶了。这许多年中原战乱,两京失陷,华夏大地不知平添了多少盈盈白骨,但在长江以南的建康城却没有遭受战火连天之苦,相反,因为北方和中原大量的士族和王室的迁入,而显得更加繁华堂皇,街闾齐整干净,行人很多都是衣着丽都,举止有礼,和北方贫瘠荒凉的故都旧城有着天渊之别。
每年的上元灯节显然都是个热闹的盛事,甘斐沿途已经看到许多人在街上有说有笑的行走,很多大户人家的牛车也出现在街道上,可以从牛车的装饰和跟在牛车边上的仆婢人数来判断这些大户人家的豪富程度,按莫羽媚介绍,这些人多是建康城里有品级的官员的家眷,真到了灯会所在,没准还能看到一些王族或高官的内眷,但这些人都会有穿着常服的武士护卫着,而他们的车驾多半都是由马拉的了。
健马奔驰,路上行人多是纷纷侧目而避,能在京城里骑马的人来头不会小,因此一路上倒也顺畅,不过行有一个多时辰,甘斐就觉得眼前募然一亮,五颜六色的花灯将夜幕妆点的异常瑰丽,人头攒动,在灯火辉煌之间穿来穿去,一片喧闹之声,或是言笑甚欢,或是窃窃私语,或是行人游客的交头接耳,或是商贾小贩的大声叫卖。
甘斐喜欢这热闹,笑呵呵的下了马,和莫羽媚一起执鞭并肩而行,左右顾看,眼前花灯当真是琳琅满目,在拥挤的人群中转了好一阵,就看到一条直直的清流横亘于前,河流上许多装扮精致的小船,船家轻摇船桨,在河面上缓缓前行,透过炫亮的灯影,可见船舱中多有游客坐在案前,案上酒肉铺陈,当是一边观看灯景,一边浮舟小酌的风雅之举;间或几只大点的游船经过,上面都是锦缎为遮,看不到内里情势,但是从船舱里传出的丝竹之音和男女放浪的笑声,也知道里面多半是纵饮狎妓的所在了。
“这就是秦淮河,相传是秦始皇南巡时,破方山断长垄开凿而成,为的是渎泄建康城的王气。”莫羽媚介绍道,“可你看,千年以来,先有吴大帝建都于此,现在晋室南徙,迁都延祚至今,秦始皇想泄了建康的王气终是难以如愿。”
甘斐看着繁华热闹的街景,摩肩接踵的人群,不以为意的耸耸肩。
“再看那里,那一处府邸。”莫羽媚指向距离秦淮河不远处的一大片华屋广厦,“那就是琅琊王家的府邸,听说建的金碧辉煌,豪奢无比,便是天子的宫殿也有所不及呢。”
甘斐探头看去,夜色朦胧,这里又太亮,可看不太清楚,但也能见到灯影之下,多有些顶盔贯甲的士兵在府邸前巡哨,气势和戒备森严的大司马府极为相似。
“琅琊王家?知道,不是那时候有这么一句话么,王与马,共天下,说的就是这个琅琊王家吧。还有那时候的永昌之乱,就是这琅琊王家的王敦干的事吧?”这些典故甘斐倒都知道,不是他谙熟史事,实是他久在江南之地走动,这些政事变乱往往都是亲历。
“噤声。”莫羽媚阻止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些事还是不要多说的好,要是被朝廷的探事听了去,反给大司马惹麻烦。”
甘斐本来还想问问陈郡谢氏的,看莫羽媚这般郑重的样子,便只好住了口,这里是天子脚下,权贵云集之所,说话确实要小心些。
甘斐没兴趣多看琅琊王家的府邸,而是转过头去,随处张望,待看到一大片低矮的房屋之后,身子忽然凝住了,良久不语。
“怎么了?”莫羽媚察觉出了甘斐的异样。
“那里,是什么地方?”甘斐指了指,然后开始向所指的地方走了过去,并且脚步越来越快。
“是黎民百姓的家宅之所。你要做什么?”莫羽媚快步跟着甘斐,不解的问道。
甘斐牵着马,已经快的脱出人群,回头淡淡的说了句:“那里有妖氛黑气流动,京师帝都也有妖魔?”
身形一跃,双足忽的在马鞍上一点,身体借力,已经冲向了那片民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