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远离战乱的江南古城,还说什么是一位明月娘娘在保佑他们。”
“明月娘娘?什么明月娘娘?”赫连厥越听越糊涂。
“再往里面走走,找个会说官话的好好问问。”莫羽媚示意众人都收起长剑,这座城镇看来人口并不少,一行人再执剑而行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一行人跟着莫羽媚向城镇中心走去,天色一直阴阴沉沉的,月亮一直挂在天际,月光透过云层淡淡洒下,既不明亮却也不昏黑,倒像是阴霾重积,暴雨欲来的时分。在城中的雾似乎已经渐渐散去,许多房屋里都透出灯光来。
莫羽媚又看到一个农妇带着个七八岁的稚童行走于道,上前问了几句,那农妇四十来岁的年纪,脸色也是异乎寻常的苍白,听了莫羽媚相询,便回了几句话,带着浓重的关中口音,所幸两下里语言还通。
“请问大嫂,这是什么地方?”
“呀,你们是新来的外乡人?这里是太阴城,是明月娘娘保佑我们不受乱兵贼寇伤害的地方。”农妇和许多中年妇人一样,健谈,爱说话,倒让莫羽媚能了解到更多的讯息。
“太阴城?这里归何郡所属?此处县丞是谁?”莫羽媚知道太阴是对月亮的别称,瞧这城中阴郁天色,这阴字倒是颇为贴切。她毕竟是大司马府出来的,先便是问此地的政行隶属。
“县丞?这里哪有什么县官?”农妇笑道,“这里是明月娘娘的护佑之地,是神仙保护我们老百姓的地方。”
莫羽媚觉得很是蹊跷:“神仙?明月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刚来的,所以不知道,这座城是明月娘娘建的,我们这里只有月亮,没有太阳,而且月亮一直在天上,从不升起落下。但是说来也怪,我们种地开荒,没几天就能收成,而且每天都有人给我们送水,送吃的,有时候还送些衣裳什么的,想的可周到了。唉,以前天天担惊受怕,外头兵荒马乱的,我们一家也是走了高运,听说江南这里富庶些,便思量着到江南这里过活,谁知道到了这里,真是温饱不愁,外面的那些个兵啊,贼啊,都进不来这里,这可是全赖明月娘娘的福了。”
农妇絮絮叨叨,还是没有说明白,莫羽媚只得继续问。
“你总说明月娘娘,那明月娘娘是什么人?”
农妇睁大眼睛:“我不是说了吗?是明月娘娘建了这个城的啊,给我们送水送粮的,都是她的手下。呀,娘娘仁慈的很,经常到城里来看望大家,大家伙儿可敬爱她了。”
“明月娘娘这么照顾你们,你们给她什么回报?比方说,收收税赋,交交租子什么的。”看农妇总是回答不得要领,在一边的赫连厥开口问道。
农妇摆摆手:“明月娘娘从来不要我们回报的,就是每逢月中,她就要选出我们城里十个男的,十个女的去她宫里,说是神仙要寻人间有善缘的点化点化,只要心诚的就可以做小神仙了,城里人挤破了头,都争着要去呢。”
赫连厥轻轻哼了一声:“既然大家都想去,那十个男的十个女的,又是怎么选出的?”
“有神仙的法术啊,只要被选中的,当天身上一定会有个月牙的印记,所以啊,争也没用,得看神仙给不给这个造化。”
“真是去升仙吗?”啄峰铁鹤冷冷的插口。
“怎么不真?”农妇的声音大了起来,明显是对啄峰铁鹤的怀疑表示不满,“月中的时候,就看到那些被选中的男女从明月娘娘宫里飞到天上月亮那去,那场景可美了,前月我那闺女就是被选中的,我亲眼看见她飞天上时还冲我摇手笑呢,唉,我怎么就没这福分。”
“大嫂刚才说,那些男女是从明月娘娘宫里飞出,那这位明月娘娘的宫殿在哪里?”莫羽媚敏锐的听出端倪。
农妇手一指:“就在那处山上。”手指处,远远可见一座山峰状如月牙,正与空中半月相对,却是在西南角方向。
“那这太阴城有多少人口?”江慈问道。
“总有三五千户人家,还会更多,经常有各地逃难的人进入这里,哎,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众人没有回答那农妇的问题,莫羽媚在沉吟,这农妇说此处有三五千户人家,那人口起码接近万人,南国之地,几时出了这么一个大城镇而不为世人所知的?她心里充满疑问。
赫连厥走过来,轻声附耳:“这里只怕是个邪教人物把持之地。”
莫羽媚点点头,自汉以来,什么太平道,五斗米教,前些年还出现个食尸教,都用的是这种形式,明里是为宽抚苍生黎民,实则是收买人心,广聚教众,暗怀颠覆之心,恐怕这里的这位明月娘娘也一样,从这里出去后一定要禀报大司马,早做防范,只是现在还不宜节外生枝,他们另有重任在身,时间紧迫,可不能在这里无谓拖延。
“大嫂来这里多久了?”江慈还在问那农妇。
“别看这里只有月亮,没什么日夜之分,我自己做了个计时沙漏,算的清楚呢,我们一家到这有一年零两个月了。”看来这农妇对自己做出的计时之法很是得意,说话语气不禁有些兴奋。
江慈刚想问出城路径,就听到远远传来一阵丝竹之音,喧嚷热闹。
“呀,娘娘出巡了,快跪拜快跪拜,不要惹的娘娘不高兴。”那农妇一迭声的道,已经拉着那稚童伏地拜倒。
大司马府的剑客们心里冷冷一笑,他们当然不会效这农妇愚行,只是身处此地,也不想平白招惹麻烦,当下将身形隐于巷陌之中。
听着丝竹之音越来越近,莫羽媚探出半个头来,倒要看看,这个装神弄鬼的明月娘娘是怎生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