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变化。因此,她万万没有料到,晚饭后一场大雨不停竟然使她再也出不去了。本来,她想趁着黄昏时刻,到希腊式的神殿那里再去散散步,也许能在那四周好好逛一逛。如果傍晚天气即使寒冷些、潮湿些,也不至于阻挡得住她。但是,这样的连绵大雨,连她也无法认为可以当成干燥适意的好天气去散步了。
她们伙伴不多,平平静静地消磨着时光。帕默夫人照顾孩子,詹宁斯太太在织地毯。她们谈论着留在城里的朋友,猜想米德尔顿夫人有何交际应酬,猜想帕默先生和布兰德上校当晚能否赶到里丁城。埃莉诺虽然对此毫不关心,却也跟着她们一起谈论着。玛丽安不管到了谁家,总有本事找到书房,很可能本家人也一般都不愿去这里,而她却能没费多大工夫就捞来了一本书。
帕默夫人开开心心,待人友好,这就让客人们不会感到不受欢迎。她虽然不善思考,风度不够文雅,但她那坦率热忱的态度大大弥补了她在这方面的欠缺。她和蔼可亲的态度,再加上那张漂亮面孔的衬托,使她显得非常迷人。她的缺陷虽说很明显,但并不令人讨厌,因为她并不自以为是。除了她的笑声之外,别的东西埃莉诺都能宽容。
第二天,两位先生终于到达了,赶上了一顿很迟的晚餐。屋里一下子人多了起来,实在令人感到高兴。他们带来的趣闻乐事让大家的谈话变得快活起来。本来,整个上午一直下雨,大家的谈话兴致已经变得十分低落。
埃莉诺以前跟帕默先生很少见面,而就在那不多的接触中,她发现
他对她妹妹和她本人的态度也是变幻莫测的,因此不知道他到了自己家里会如何对待她们。不过她发现,他对所有的客人都非常斯文,只是偶尔对他妻子和岳母有点粗暴。她觉得,他本来是一个很能与人融洽相处的伙伴,而他之所以不能做到这一点,只是因为他过于自负导致的。他总觉得自己比一般人都高明,就像他认为自己比詹宁斯太太和夏洛蒂都高明一样。埃莉诺看得出,他的性格和习惯都跟他这样岁数的男人一样,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异乎寻常的地方。他吃食比较讲究,起居没有规律;喜爱孩子,但又假装不在乎;上午本该办正经的时候,他却消磨在了打弹子上。不过,总的来说,埃莉诺对他的看法比原来预料的要好得多,可她并不因为不能对他更有好感而感到遗憾。她看着他的贪图享乐、自私自利和自以为是,想起爱德华的宽厚大度、生性朴实和虚怀若谷,不由得感到很惬意,对此她也不感到遗憾。
布兰德上校最近去了一趟多塞特郡,埃莉诺从他那里知道了爱德华的消息,至少是关于他部分情况的消息。布兰德上校既把埃莉诺看成费拉斯先生的无私朋友,又把她看成他自己的知心朋友。他向她谈起了德拉福牧师公馆的大致情况,描述了那地方的种种缺陷。他在这件事情以及其他任何具体问题上对埃莉诺的态度,他在离别十天之后重新见到她时明显流露出的那股高兴样子,他愿意和她交谈并尊重她的意见,所有这一切都成了詹宁斯太太那个想法的证明,即这位太太认为他钟情于埃莉诺。如果埃莉诺不像一开始那样仍然认定玛丽安才是上校真正的心上人,那么她或许也会跟着对此产生怀疑的。可是事实上,除非詹宁斯太太向她提起,她几乎从来没动过这样的念头。她不得不认为,她和詹宁斯太太比较起来,还是她自己观察得更细心:她注意他的眼睛,而詹宁斯太太只考虑到他的行为。当玛丽安觉得头昏喉痛,得了重伤风时,布兰德上校显出关切而焦虑的神情,由于没有用言语表示出来他的心情,所以上校这副神情完全没有被詹宁斯太太发觉,而埃莉诺却从这副神情中发现了炽热的感情和情人那种敏感却大可不必的惊慌。
来到这里的第三天和第四天傍晚,玛丽安有两次都愉快地出去散步,不仅漫步在灌木丛间的干燥的碎石子路上,还踏遍了四周的庭园,尤其是庭园的边缘地带,这里比别的地方更加荒凉,树木最老,野草最高,也最潮湿。这还不算,玛丽安居然冒冒失失地穿着湿鞋湿袜子席地而坐,结果患了重感冒。虽然刚开始的一两天她满不在乎,甚至矢口否认,无奈病情越来越严重,不能不引起众人的关切,结果她自己也重视起来了。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开来了药方,但她通通谢绝了。虽说她身子沉重,发着高烧,四肢酸痛,咳得喉咙也痛,但她自己却坚持认为自己好好休息一晚就能彻底复原了。她上床后,埃莉诺好不容易才劝说她试着服用了一两种最简单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