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一幕冲击力实在太大,郑元龙实在难以置信,扯着嗓子就大喊道。
“疯了疯了...”眼神透出凶光,甚至是一丝病态的得意,“郑大人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看你这个总督还能当上多久...”
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杀郑芝龙的人,还真以为你这总督有什么了不起吗?只要郑芝龙还想在这两广一带混下去就不会不找回场子的!不会再是像之前那样就算不满也只是冷处理的。
“放下刀具束手就擒,否则我们可不客气了!”首座的宁致远还未正眼看过去那些围着他们的士兵就毫不客气地说话了,有几人刀子上还残留着血液,语气中冰冷一片更是带着浓浓的不屑,如果不是公子的意思是尽量留下他们一命刚刚就一鼓作气杀了。
真当我们公子是软柿子吗?几万人的异族都可以举手投足之间就灭了更何况只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水贼罢了,如果说宁大官人对自己能否处理好两广的局势都有些不确定的话,那这些士兵却是没有半点怀疑,跟着宁致远这么久从宁夏到现在打过蒙古后金流贼,哪次不是大获全胜?所以他们有着绝对的信心。
宁致远正襟危坐着,然后折扇再次轻轻地摇了摇,没有丝毫要开口的意思。
郑元龙还待说话,心中的气氛与恼怒实在难以言明,早年他受过不少苦受人奚落,但是这几年来一直高高在上谁敢招惹他?现在又勾起了他卑微时的回忆,只是周围这群带甲士兵脸上的表情让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还反抗的话就会被一刀结果,甚至,他觉得这些人在希望自己反抗......
不用郑元龙嘱咐旁边剩下的几名随从脸色已经忐忑无比经不起压力将武器丢下,这些都是在海上横行霸道的贼匪今日对上宁致远亲兵的目光不知怎么回事变得这么胆小了,郑元龙脸色依旧十分难看,心里直直地叹息,不管这二愣子总督之后怎么样,反正现在自己是栽了...
脸上还带着大写的不服郑元龙没有再开口,诺大的厅内陷入了寂静,郑芝龙这几日遇见事了他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先等几天吧...
“啪...啪...啪啪...”几道响亮的耳光声传来打破了这诡异地安详,顺着声音看去郑元龙老脸上已经一片红肿,多了几个红印子,然后只听着一个士兵恶狠狠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记得对公子要恭敬!”
“你...”已经打好主意忍辱负重的郑元龙眼睛瞪得老大一片血红,但对上的只是这些亲兵更加凶狠的眼神一下子变偃旗息鼓。舍生取义的程度还是算了,他不去想这种看似伟大其实傻瓜的事情,本质上他也只是一个水贼罢了,但是对郑芝龙的忠心毋庸置疑,所以也只是消散了脸上的阴郁不再是那副难看的神色并没有卑躬屈膝。
他觉得很委屈。
从一开始这些士兵对他动手他就已经差不多认了,明面上反抗几下算个意思就行,但是没想到宁致远会这么绝,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现在更难收拾,若是一开始就跟着走既显风度又不吃亏......
“啪啪...”又是两道耳光扇过去,郑元龙脸色肿的更夸张了,士兵又冷冷说道,“耳聋了吗?不知道喊人?”
郑元龙气血一阵上涌,他是个海贼,是个凶狠的海贼,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但对上一脸狞笑摆弄着手中大刀的士兵依旧没有生出以死证道的想法。
宁致远眨了眨眼睛,这个亲兵...很有眼色,很会办事,不错不错,这些并不在他的吩咐之内但是都很和他的心意,更是符合他的风格,踩人要踩死,从内在到外在,他倒是好奇了,若是这郑元龙宁死不屈那这亲兵怎么处理,自己可是吩咐过留下性命的。
然后下一秒他就不担心了,一道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喊出宁大人三个字,颇有一种忍辱负重的味道,毫不意外这就是郑元龙喊出来的,虽然就在就在几刻钟前还没有翻脸的时候他就喊过,但是现在听起来确实就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宁致远不是什么恶趣味,觉得人真是一种简单而又复杂的动物,在大刀下郑元龙一边做婊子一边还要立牌坊表达自己的不甘,多么熟悉的套路,心思也是再明显不过。
宁致远觉得实在没趣,摆摆手让人把郑元龙带下去了,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场面看在中卫首领面前却是复杂无比。
一直都是一副拽的不能模样的郑元龙今天仿佛被扒光了衣服被袒露在他们面前,原来本性也不过如此,而他们也不知道这宁致远到底是怎么想的,至于之前说的杀了宁致远之类的话,也就是说说而已。
“大人...不知今日请我等来是有何贵干啊...”桌上沉默许久,一个瘦瘦的汉子有些生硬地问道,听起来有些拘束,不管怎么样,这位新来的大人比起前一任来像样多了,至少此时在他面前这些人不会太嚣张。
“本官两广总督宁致远,到任这么久才请各位首领聚聚实在是惭愧惭愧...”宁大官人装模作样说着,一副熟稔的模样。
“哪里哪里...”众人纷纷回话道,心里各自活跃了起来,原先他们也没想着这没实权的大人能给他们作什么承诺,但是现在看来宁致远手段却不一般,不由得多了些兴趣,但眼神瞥到地下的血液,确实有些担心自己等人会不会被同样的对待,虽然这样做对这位总督大人没什么好处,但是对自己等人有坏处啊...
他们不怎么了解宁致远,但是只从刚刚的那点了解似乎这位大人还真做的出来...
“诸位看起来有些不适啊...”宁大官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莫非是担心本官将你们都想刚刚那位家奴一样拿下?”
众人脸色一僵。
“哪里哪里...”还是刚刚那个瘦弱的汉子抢先说着,“只是大人气势非同常人,我等一时不适罢了。”
众人连连点头。
“这样啊,本大人还当你们真是在担心本大人不怀好意呢,”宁致远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其实你们倒是想多了,本大人再怎么做也不会光天化日之下对诸位做什么不是...”
“————”诸位首领感觉自己脑袋上满头黑线,夕阳映照地下的血迹依稀还在闪闪发光,这种话你怎么说的出口?
“不过本大人还是要说一句,你们这样拉帮结派实在不是个事,还是早点找点活计干干吧。”宁致远又说道。
众人脸上僵硬,有人道:“大人说的这是哪里话,我等怎么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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