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人,那可是彻彻底底的反贼,宁致远怎么可能会与他们有关系......
若是真的有关系......
崇祯依旧记得那货反贼强悍的战斗能力和与宁致远在大同时候的交集,心里不由得悬了上来,似乎...还真是又可能吧。
嘴唇艰难地动了动,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觉得前几个月的好消息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刻消失殆尽。
若是如此...西北尽失矣!
“陛下,这只是臣的猜测,最坏的可能,并做不得准......”杨嗣昌小心地把刚刚自己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他知道,同样的话,起的作用有时会是不一样的。
崇祯脸色果然舒缓了许多,很多时候,话并不见得有理,只是是不是对方想听到的,崇祯此时就想听到这种话。
而杨嗣昌不会奉承,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宁大人若是有不臣之心,必然在最乱的时候就会起兵了,从宁夏足以抵御整个蒙古和后金的实力和甘肃延绥一带的反贼能够不惧洪承畴来看,如果宁大人真的像微臣想的那般,那宁大人绝对有这个实力,而今年一整年都是最好的时机,但是他没有。”
“而且陛下可莫忘了,朝廷能够解决危机并且在东北首次占到便宜,宁大人在其中功不可没。”
杨嗣昌越说越深入直白,不见崇祯长满皱纹的脸上脸色越来越黑,但是心里已经放缓了许多,缓缓点了点头,却是想杨嗣昌说的这般,如果不是杨嗣昌指出,那崇祯一直都会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当然,他现在也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他从来就不回欠这些臣子什么。
不过杨嗣昌说的话实在太过分,搞得以为好像宁致远一造反这天下就能唾手可得...?朕还没有这么弱,大明底蕴依旧还在!
但杨嗣昌此时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些,注意到了也不在意,他被自己的话引发了思考。
分析宁致远为官的经历就会看得出来那绝对是一个有才干的人,初露头角至今,只用了三年,绝对是史无前例,虽然其中被有些人弄得弄巧成拙的缘故,但毫无疑问在整个大明都是最耀眼的那一人,而且杨嗣昌更愿意相信,那是一个忠臣,因为他不管在何处上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好,期间还诛杀过异族和反贼,宁夏更是收留了百万的流民,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怀有异心,后果绝对难以想象。
但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子啊宁夏会被手下架空呢?
“————”
“杨爱卿,你看要不要在和后金初步达成的的条件上面在加点什么?”崇祯又问道,刚刚心情像是做了一番过山车,现在还有着劫后余生的感觉,崇祯觉得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刺激过。
这件事情可以说现在是整个朝廷的重中之重了,虽然崇祯全权交给了周延儒,但是每次的进展总是要和他汇报的,事情的转折崇祯觉得便是自己那霸气的几个字体开始的,所以深感欣慰。
现在后金给出的条件不可谓不妥协,与之前相比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对象,之前还是向大明狮子大张口,而现在却是没有张口,然后周延儒也适时要了他们一口,对方似乎也没有怎么反抗。
所以崇祯还真的不太适应,天知道他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了,一个谈判持续几个月甚至几年并不少见,而陈奇谕给了他底气,他怀疑是不是周延儒张口张小了。
但是领土已经扩大到宁远了,比之前的大凌河要好上许多,这是大明失去了十年的防线,有了这座城池,关锦防线就会再次变成关宁防线,待到兵强马壮,收复祖先基业指日可待......
“微臣觉得可以再加上些粮食。”杨嗣昌恭敬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至于具体数目,这就不由得他操心了,心里也在感慨唏嘘着自己大明错过了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后金拖不起,可是大明也实在拖不起啊。
不过放皇太极回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而且对于皇太极的遭遇,有所耳闻的杨嗣昌又想到了那个有些奇妙的宁致远,做得出这种事,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嗯...”崇祯点了点头,心情正好,窗外夜色正浓,但他却没有丝毫睡意,“杨爱卿乃朕肱骨之臣,朕明日便下令将杨老爱卿赦免。”
杨老爱卿正是杨嗣昌的爹杨鹤,那个花费了崇祯银子然后招降无果被发配的冤大头。
“还请皇上收回旨意...”杨嗣昌一脸认真,“待到流贼诛尽时,再让家父免罪。”
自己的父亲罪有应得,他不恨崇祯,却是恨极了那些流贼,那些话掷地有声,表明了他的决心。
崇祯凝视着杨嗣昌几息,笑着点了点头。
这杨嗣昌,是真正的可用之人,忠心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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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碾过枯草的时候,发出几丝细微的碾压声,然后只是一瞬便被吞噬在这寒风中消失无形。
沿途哲哲她们已经没有了在见过任何部落了,因为临近宁夏,所以这个特殊的夜晚这帮侍卫都没有休息,而是在风声呼啸和狼鸣声中行进着,这些侍卫都是很久之前陪嫁过来的,现在依旧是在壮年,却只剩下了这么几十人。
而她也知道今夜是个什么日子,静静凝望着天空,就像她的心里那般一片漆黑。蒙古女子少有软弱,她也不是例外,她很坚强,三岁的小女儿睡在自己怀里,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丝毫没有为自己一帮人的处境担忧,也不知道多久都没有这样报过贞儿睡觉了,二女儿也在自己身旁意味着,久违的感觉让她在这荒凉的气氛中感到一丝温馨。
遗憾的是大女儿还在离自己稍远的位置,依旧没有睡着。
哲哲脸上挂着一丝柔和的笑,“庄儿,怎么还不睡,已经子时吧。”
子时,是新的一天,在今夜,是新的一年。
固伦温庄看了哲哲一眼,一双美眸中尽是茫然还有一丝惶恐。
她就算是傻子都知道事情的不寻常了,但任凭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自己也就罢了,为什么还有...额娘也跟着一块。
“庄儿,在哪都不要怕,知道吗?”哲哲的声音愈发柔和了,“虽然额娘被你阿玛皇太极送了出去,但相信只要有额娘在,以后会照顾好你,还有你们的。”
“被阿玛送了出去...”
“被皇太极送了出去...”
固伦温庄脑中自动生成了这两句意思相同的话,冷清还带着稚气的脸上微微动容,“被皇太极送出去了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我们...?”
眼眸深处隐藏的,是凄凉。
“额娘说可以,那就可以。”哲哲说的坚定,“只要额娘在...”
半倚在马车壁上,看着外面的侍卫很尽忠地赶着路,举着驱除狼群的火把,他们曾经是科尔沁最精锐的勇士,然后在后金过了十几年,现在还是最精锐的勇士。
固伦温庄沉默下来,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怪哲哲了,那终究是自己的额娘,以后又不知会怎样,但多年的疏远一时难以消除,于是垂下头来。
“明天我们到的地方叫宁夏,是大明汉人的土地。”哲哲轻声与固伦温庄解释着。
“————”
“那...额娘...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过来?”
哲哲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像极了自己,出生高贵的筹码,至于她问的问题,谁知道呢?
“庄儿啊,兔子逼急了能咬人,你也是女人,以后你就会知道,把女人逼急了,可不仅仅是咬人......”
至于为什么急,因为她终归是一个母亲吧。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