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贾环,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药箱,和身后的公孙羽,老眼中闪过一抹柔和,笑骂道:“你这小猢狲,就要出京了还不安生,跑到老夫这里胡说八道!”
说罢,又看向公孙羽,道:“之前就想打发人去请丫头来瞧瞧,可听说你们就要出京了,索性就不再麻烦你,没想到,到底还是来了。
快来给我瞧瞧,让人拔了两个火罐,还是不舒坦。
唔,你下去吧……”
最后一句话,是对房间里的丫鬟说的。
那位相貌俊俏,身材丰润的丫鬟红着脸,低着头出去了。
路过贾环时,被贾环火辣辣的眼神看的脑袋差点没垂头胸口,连耳根和脖颈都红透了……
“爷啊……”
从来最顺从贾环的公孙羽,都快无地自容了,低声嗔怨了声。
贾环打了个哈哈,回过头看向李光地。
却见老头子眼中闪过一抹光芒,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贾环心里了然,老头子果然非一般人,察觉出了问题。
方才出去的那个丫鬟,身上明显有不弱的武功,又怎会是一般的丫鬟。
而李光地,虽不知从何处察觉,却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个丫鬟不同寻常的身份……
“这屋子里不是挺暖和的吗,好端端的,怎地就受了风寒?”
贾环随意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笑问道。
公孙羽已经去了床榻边,为李光地诊脉。
李光地轻叹一声,道:“到底上了年纪,不如从前喽。”
贾环嗤笑了声,自己斟了盏茶,饮了口后,道:“可是你家如意不孝顺?苛待你这老父,不舍得烧地龙?
我一会儿打发人送二十车好炭来。”
李光地笑骂道:“胡说八道,如意也是个孝顺的……不过你要送就送吧,左右你不缺银子。
多送几车,再添点香料……”
贾环抽了抽嘴角,道:“都说您老清廉,超过一百两银子的礼从来不收,我看那些人也都是睁着眼说瞎话!
我的礼您不就收了?”
李光地笑的开怀,咳嗽了几声后,道:“之前并未让烧地龙,烧了后屋里火燥气重,不舒坦。却没想到,竟成了废物,连点风寒都受不起了……”
贾环沉吟了下,道:“老爷子,要不同我一起南下?
江南水气足,冬日里屋子烧了地龙,和春天一样,适合疗养身子。
陛下将甄园赐给了我,那么大的地儿,我在玄武湖畔给您老拨一座小楼,日子过的保管舒坦!”
李光地哼哼一笑,有些向往,又有些遗憾,老迈的声音颤巍道:“说你傻吧,你又比谁都精明,知道急流勇退,另辟蹊径……
说你精明吧,有时又糊涂的可笑。
咱爷俩要是凑一块儿,一起出京,京里的人,还吃的香,睡的着么?
老夫老喽,老不以筋骨为能,就在这里度余生吧,省得折腾的朝野不宁……”
贾环闻言,心里一叹,忘了这茬儿。
李光地故旧子弟满天下,以江南最重最多。
两江总督在他面前,都要执弟子礼。
光他一人,朝廷都不会放心让他南下。
若再加上一个军方背景深厚的自己,呵呵……
贾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虽是人之常情,但到底不大舒服。
房间里陷入安静,有些寂寥。
好在,这时公孙羽诊脉完毕,起身道:“老相爷身子骨问题不大,风寒已经退的差不多了,不用针灸。
我再开副药,煎熬后服下一剂就能痊愈。
只是日后要好生养着,不能坏了元气……”
“好好好!”
李光地笑的开怀,伸手在床边的一根红绒线上扯了扯,不一会儿,就从外面进来一个嬷嬷。
李光地对公孙羽道:“还得劳烦姑娘亲自去给老头子煎一副药,家里的郎中都笨的紧,远不如姑娘高明!回头,老头子定奉上好东西做诊金!”
公孙羽红着脸,忙道:“给老相爷诊治,是丫头的福分,万不敢收什么诊金,我家老爷也是不许的。”
“你这败家傻老婆!在家里我怎么教你的?
人家要是小气不给,或者给的东西不好,你再这样说。
人家要是给了好东西,你就立马收下!
怎地这会儿就说不要了?”
贾环气急败坏道。
李家的嬷嬷惊骇的看着贾环,她在李家当了一辈子的差,还从没见过这么大胆而又不要脸的主儿。
公孙羽也羞臊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唯有李光地,笑的又喘又咳的,有些骇人。
贾环上前将他扶在床头靠起,替他拍了拍背,顺好气后,李光地对那嬷嬷道:“领着这位奶奶,去药房煎药,都听她的。”
那嬷嬷忙应声后,恭请公孙羽去了相府药房。
等房门再次关上后,李光地浑浊的老眼忽地变得明亮之极,他死死盯着贾环,道:“环小子,你跟老夫说道说道,这般急着出京,到底为了哪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