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去争论正门和侧门的问题,牵起马缰,拉着黑云马车从侧门进入。
贾家的黑云马车,连宫里都能随意进入。
到这李相府,却只能从侧门而入。
只是李光地于贾家有大恩,车夫不好争辩什么。
在豪门里待的久远了,他也隐约明白了一些道理。
有些事,是做给自己看的,也有些事,是做给别人看的。
所以看事情,不能看表面。
……
李怀德,李家凤凰,进士出身,翰林院学士,清贵之极。
这世上,能给皇帝难堪的人很多。
但能给李怀德难堪的人,着实不多。
因为,他是李光地的老来得子。
纵然贾环凶威最盛之时,揍了李怀德,也只能乖乖的上门,让李家老祖宗用拐棍抽一顿,屁话都不敢有。
隆正帝待任何臣子,多半都是黑着一张脸。
唯有对李怀德,宽厚有佳。
因为,他是李光地独子。
可是今日,李怀德的脸色,却有些难堪。
难堪的看着贾环……
“你瞪老子干什么?”
见李怀德一张臭脸站在李家前厅门口,不让进也不说话,贾环莫名道。
李怀德闻此粗鄙之言,脸上怒气一现,沉声道:“你来干什么?你还嫌害的我爹不够?”
贾环警告道:“喂,李如意,我警告你,我欠你爹人情,不欠你人情。当年的巴掌忘了是吧?老太太已经仙逝二年了,别惹我揍你!
我多咱害过李老头?”
李怀德双眼喷火道:“我爹如今都卧床不能动了,还不是因为你害的?”
贾环闻言,面色微变,沉声道:“太医怎么说?”
李怀德本不愿搭理贾环,可看他沉下脸,拳头握起,到底怕这野蛮人发狠,冷哼了声,道:“还能怎么说,忧思过滤!这几日,就是为了你惹下的祸,他才夜寐难安,茶饭都进的少!”
贾环脸色阴沉,沉声道:“带我去见老头子。”
“不行!”
李怀德断然拒绝道。
贾环皱眉道:“老子家有个女神医,你没听说过吗?太后都是我老婆救活的,我专门带她来给老头子看看。还不带路!!”
最后一喝,贾环身上早已没了半点纨绔稀松的随意劲儿,面上的严肃郑重,威严的让李怀德都不敢再张口反驳。
他也听说过贾环小妾入宫的事,当初隐约还有些难听的话传出。
不过后来都知道是进宫给太后看病去了。
如此说来,贾环的小妾确实是女神医。
李怀德长长咽下一口气,看了眼贾环,又看了眼他身后的黑云马车,没有说话,转身前面带路。
……
李光地的情况,不是很好,但也不算太坏。
至少还清醒着。
见李怀德带着贾环和一蒙面女子进来后,一张菊花老脸皱吧成团,裂开没几颗牙的嘴,笑了起来。
眼睛,出气的清澈。
贾环有些担忧的上前,道:“老头子,你……你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放屁!”
不等李怀德发飙,李光地就笑骂道:“老子比你还能活!没看到孙子前,老头子死活不能闭眼!”
贾环闻言松了口气,好似在自家一样,转头对李怀德道:“行了,你别杵在这了,去厨房吩咐下,多恁几个菜,中午我和老头子喝两盅。”
李怀德脸都青了,指着贾环就想赶人,却被李光地喝道:“还不快去!”
“老爷!!”
李怀德急道。
李光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李怀德顿时萎了,垂头丧气的出去了。
出去前,给卧房里的几个侍女使了眼色。
结果他刚一出去,李光地又道:“你们也出去吧。”
几个侍女不敢耽搁,屈膝一福后,鱼贯而出。
待房间里没什么人后,贾环回头对公孙羽道:“幼娘,一定下力气好生治好这老头,不给他延个十年八年的寿,我怕他赖上咱家!”
公孙羽轻轻白了贾环一眼后,上前替李光地诊脉。
一炷香的功夫后,公孙羽抬头看向贾环,没说话。
贾环看了眼李光地,见老头子倒是豁朗的很,没问什么,也没什么焦急之色,便道:“有什么话直说。”
公孙羽有些失落道:“最多……最多还有五年。”
贾环闻言,长吐了口气,好笑的看着公孙羽道:“已经差不多了!再过五年,老头子都一百多了,也该了!”
“不当人子的混帐,呵呵呵!”
事实证明,李光地还是在意的,刚才都是装的,此刻才笑的灿烂。
他笑骂了一句后,又看向公孙羽,语气就柔和了许多,道:“丫头,你说的可当真?真的还能再活五年?莫太医他们说,最多也就半年的光阴了……”
公孙羽轻笑道:“老相爷放心,我有八分把握。”
李光地闻言,笑了笑,点点头,又看向贾环。
贾环看到他的眼神,挑了挑眉,点点头,对公孙羽道:“不管谁再问,就说最多还有一年的光景。一年后……到时候再说。”
公孙羽乖巧,也不问什么,就是点点头,道:“公子,我去写副药房,让人取了药来煎一副,相爷就不会夜里难眠了。”
贾环还没说话,李光地忙道:“那就太谢谢丫头了,唔,你拿着这个对牌去,府里一切都归你调遣,吃的用的随你去要!”
贾环点点头,道:“在这里跟自己家一样,不用外道。”
公孙羽抽了抽嘴角,好笑的白了贾环一眼,不过出嫁从夫,既然夫君不要脸,她也不能违背。
红着脸从笑咪咪的李光地手中接过对牌后,就出去了。
等公孙羽出去,房间里只有李光地和贾环两人时,一老一小两个狐狸的脸色,都渐渐严肃了起来。
……
大明宫,紫宸上书房。
内殿,隆正帝负手而立,站于窗前,面色阴沉。
自苏培盛归来,说了贾环的态度后,隆正帝的心情就骤然变坏。
待得到中车府的番子回报,贾环带着公孙羽去了李相府,并将“细蛾”都摒避出去,密谈了许久后,隆正帝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他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
却不知,这种不安,到底来自何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