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最后一次抱抱我

心他，过了一会儿上楼去看看他，他没洗澡，穿着鞋子四仰八和地躺在大床上。

    实在看不下去，她帮他脱了鞋，脱了衣服，抹了身，洗了脚。

    他醉得不清，又或者太累了，她动作弄的再大，他都没醒过来。

    一切都搞定，乔晚站着看了他好久。外人面前风风光光的，其实只是个大小孩，压根儿不会照顾自己。

    ——

    沈君彦一觉醒来，头痛欲裂，摸了摸额头，很烫。

    记得昨天晚上喝醉酒，倒床就睡，这会儿身上穿着睡衣。看来乔晚还是没忍心不管他，心里有了丝暖意。

    他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他的衣服每天乔晚帮他洗好熨好挂在衣橱里。

    下了楼，很难得的，听到厨房有声响。走近一看，乔晚在做早餐。

    多久没吃到她做的早餐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那一刻，他多想走过去抱抱她，可怕把她给吓跑。

    乔晚煮了点小米粥，盛了两碗，和他一起吃。

    看他一边吃粥，一边不停按着额头，她随意问了句，“不舒服吗？”

    “昨晚喝多了，现在头有点痛。”

    “你活该！以后少喝点酒。”

    他抿了抿唇，说，“好。”

    “庄小蝶那个同事，就是偷拍你和苏然的那位娱记，你放过他吧，他只是工作，并没有做错什么。”

    沈君彦撇撇嘴，没说话。

    “听到没有？”她态度有些强势。

    他嘀咕一声，“他跟你非亲非故，至于吗？”

    乔晚放下勺子，“为什么每次做错事的是你自己，却要让别人付出代价？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这么霸道，动不动就灭了人家的公司，别人只是在做自己分内的工作，你一句话一个行为就彻底毁了别人多年的成果。”

    “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现在你的心里，我一无是处吧！”

    沈君彦摔了勺子，起身离开。

    乔晚无声的叹了口气，裂痕似乎越来越大了。大概真的只有相处了，才渐渐发现两个人的人生观，价值观，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

    ——

    沈君彦活了三十年，没生过什么大病，身体素质好，每次小感冒都不用吃药，一两天自然而然的好。可今天，他觉得自己病入膏肓了。开了个会，只觉得下面的人在嗡嗡嗡的讲话，讲了什么他却一点也没听清。

    江一鹏见他气色不对，匆匆结束了回忆。结果沈君彦一回到办公室就倒下了。

    把他送到医院，医生一量体温，高烧四十度。

    他倒抽一口气，连忙给乔晚打电话。

    乔晚正在家晾衣服，接到电话急忙赶去医院。

    江特助安慰她，“吃了退烧药，不过还没退烧，正在输液。”

    乔晚神情很是复杂。

    “我跟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病这么重。可能老爷子的去世，给他很大的打击，最近身体素质都不行。最近不知怎么搞的，他情绪一直很低落。乔小姐，你现在是他唯一的亲人，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乔晚点头，“你放心吧，这里交给我，你回公司忙吧。”

    ——

    乔晚进了病房，第一次见他如此虚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手上插着针管。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

    她有些自责，明明就发现他气色不好，早上还在家跟他吵架。

    问了医生他的情况，医生让她不必担心，“退烧有个过程，沈先生身体好，不会有事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体温总算是退下去了。

    沈君彦感觉自己睡了好长的一觉，睁开眼睛，乔晚就坐在他床头，手撑着下巴，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

    “这是哪里？”

    “医院，你在公司晕倒了。”

    沈君彦怒了怒嘴，“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晕倒！别开玩笑！”

    乔晚懒得搭理他。

    沈君彦用手撑着坐起身，乔晚去扶他，“干嘛呢，好好躺着，别瞎折腾行吗？”

    “我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不行，你得住院观察，明天还得输液呢。”

    “我才不住院，有必要明天再来。”

    乔晚问过医生，医生说可以出院，明天来输液即可。乔晚才去办了出院手续，和他一起回家。

    沈君彦坚持要自己开车，乔晚怎么都不同意。

    “你不要命，我还想要呢。”

    乔晚坐进驾驶座，沈君彦无奈坐进了副驾驶。

    他开玩笑说，“我感觉你开车更危险。”

    果不其然，从医院到西苑，这一路乔晚被沈君彦骂了好几回。

    “你变道从来不打转向灯的吗？”

    乔晚不以为意地说，“你开车，我也从来没见你打过转向灯。”

    “你跟我能同吗？我开车什么水平，你开车什么水平！”

    乔晚不想跟这个病人吵。

    只是没一会儿，他又叫了起来，“你没看到绿灯只剩两秒了，不老老实实等着，还往前冲！”

    乔晚哼道，“不还有黄灯吗？你不一直黄灯的时候往前冲吗？”

    “就你这水平你还跟我比。前面路口停车，我来开。”

    乔晚懒得理他，一路把车开回家，听他唠叨了一路。

    ——

    回了公寓，乔晚问他想吃点什么。他往沙发上一躺，虚弱地说，“什么都不想吃，你别忙了。”

    “还是煮点粥吧，感冒吃的清淡些好。”

    乔晚淘好米下锅，走出去陪他。

    “要不你先上楼洗个澡躺床上，一会儿粥好了我拿上去给你。”

    沈君彦无比可怜地说，“你看我这样子，能上的去这楼吧，要不我跟你睡楼下客房吧，我真没力气爬楼。”

    乔晚笑，“别装，刚才在车上跟我吵架的力气可不小啊。”

    沈君彦被戳穿，很不爽地上了楼。

    乔晚煮好粥上去，这厮已经洗好澡躺在床上。

    “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沈君彦一动不动，虚弱的声音说，“你先放着吧，一会儿我饿了自己吃。”

    乔晚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这会儿大概体温又上去了。

    “我没事，小感冒而已，休息两天就行了。你下去吧，不用管我。”

    乔晚挑了挑眉，“那我真的下去了，你照顾好自己。”

    她刚一转身，手腕被他扣住，他声音沙哑，“你真的这么狠心？我都病成这样，你眼睁睁的看着不管我？”

    乔晚无奈极了，“是你让我下去的。”

    “我就随便一说，你还真走呀！你生病的时候，我可不是这样对你的！”

    乔晚重新坐回床上，笑说，“我逗你玩呢，乖，起来，我喂你喝粥。”

    沈君彦这才坐起身。一只手还紧紧扣着她的手腕，深怕一松手她就会离开似的。

    “你这样拉着我的手，我怎么喂你呀？”

    “其实我不是很想吃，没什么胃口。”

    “不行，我辛辛苦苦煮了这么久，你一定要吃。”

    乔晚坚持喂了他半碗粥，他知道他吃不下，却一直在努力吞咽。

    “好了，剩下的不吃就不吃吧，我把它煲在锅里，夜里你饿了，我再弄给你吃。”

    乔晚说着准备把碗拿下去，沈君彦再次扣住了她的手腕，“你能不能不下去？万一夜里我饿了怎么办？”

    “你可以下去找我啊。”

    沈君彦生气了，松了手，“你下去吧，我夜里饿了也不会找你的。”

    “那你会找谁？苏然？”

    沈君彦脸色本就苍白，这会儿气得更惨白了。

    乔晚放下了碗，凑过去抱住了他。这个拥抱倒是让他有些意外，还有些不知所措。

    “我开玩笑的，你都病成这样了，我怎么可能不管你！我把碗拿下去洗了，很快就上来陪你。”

    “真的？”

    乔晚捧着他的脸，吻了吻他的唇。

    幸福来的太突然，沈君彦激动的抱住她，加深了这个吻。忽然想到什么，他猛地推开了她，力道有些大，乔晚差点摔倒在地。

    “你干什么呀？”

    “你还是睡下面吧，我感冒会传染你的。”

    乔晚白了他一眼，再次抱住他，“亲都亲过了，我还怕你传染呀！”

    沈君彦抱紧她，抱得很紧，几乎想要将她揉碎进身体里。他有些沙哑的声音问，“你原谅我了是不是？不生我气了对不对？”

    “我只是不想跟生病的人一般见识。等你病好了，我们继续楼上楼下冷战。”

    “那我就一直病下去。”

    “呸！”乔晚给了他一巴掌，“别口不择言！”

    “宝贝，就算我病好了，你也不生气了好不好？”

    乔晚耸耸肩，“看你以后的表现吧。”

    那晚沈君彦睡得昏昏沉沉的，出了很多汗，乔晚半夜不停的给他擦身子。第二天一早又把他拖去医院输液。

    ——

    沈君彦这一病病了一个星期，乔晚忙前忙后，后来他病好了，她却光荣地倒下了。

    好在她病得并没有沈君彦那么重，只是淌鼻涕流眼泪，轻微感冒。

    他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当成孩子似的，恨不得一直抱着她哄着她，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为了她，他公司也不去了，整天在家照顾她。洗衣做饭，全都他来，把家里弄的干干净净的。

    “其实我只是小感冒，没关系的，你已经很久没去公司了。”

    他问，“公司和你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当然是爷爷留给你的公司最重要！”

    乔晚怎么也想不多，很多时候不经意说出的话，日后会一语成谶。

    沈君彦捏了捏她的脸颊，“瞎说，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是比你更重要的。”

    ——

    乔晚病好以后，沈君彦带她回了趟锦城，一来带她散散心，二来回去看看外婆。

    看到外婆身体好好的，每天都去活动中心玩得挺开心，乔晚才放心。

    外婆知道沈老爷子去世，还安慰起沈君彦来，“孩子，生死有命，我们不能改变，你要好好的，你爷爷在天有灵才能安心。”

    沈君彦点头，“外婆您放心，我情绪已经缓过来。”

    外婆轻叹了口气，“你男子汉，很多事情很快能想明白，乔晚就不行。我真怕以后我走了，这丫头会受不了这打击。”

    沈君彦轻轻抱了抱老人，安慰，“您身体好的很，别想这么多。”

    外婆握住沈君彦的手，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君彦，如果哪天我走了，你无论如何都要帮外婆陪在乔晚身边，外婆唯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一定会帮我好好照顾她的，对吗？”

    沈君彦很坚定地点头，“您放心，她是我的妻子，我一辈子都会照顾好她的。”

    “真的因为有你在，外婆才能放心。”

    乔晚下楼，看到这俩人不知在聊些什么，外婆居然还在抹眼泪。

    “沈君彦，你跟我外婆说什么了？”

    外婆啐道，“你这丫头，就是性子急，外婆这是欣慰的眼泪，一想到你有一个这么疼你的丈夫，外婆心里高兴。”

    乔晚怒了怒嘴，“他哪有您说的这么好，您不在的时候，他总欺负我呢。”

    “反了吧，我看是你欺负君彦还差不多。”

    乔晚懒得再解释，在外婆心目中，沈君彦已经完美得不能更好了。

    她走过去拉住沈君彦的手，“走，叶静喊我们吃饭。”

    沈君彦有些犹豫，“要不你一个人去吧，我在家陪外婆。”

    乔晚笑，“你害怕什么，静静还能吃了你不可。”

    ——

    事实证明，乔晚这话是有深意的。

    他们到达餐厅时，叶静已经在了，背对着门的方向坐着。

    他牵着乔晚的手走过去时，经过叶静身边，这女人不经意地伸出脚，沈君彦反应灵敏，只是一个趔趄，没有太难堪。

    “你眼瞎呀？看人眼瞎就算了，走路还眼瞎。”

    沈君彦有气发不出，只能忍着。来之前，他已经知道叶静会给他好看，他想着自己有错在先，今天无论她这么闹腾，他都得忍。

    “沈君彦，你这青梅竹马的初恋可真不一般呐，照我看，乔晚可真不是她的对手。她安排了一场又一场好戏，旨在破坏你们。你们俩还能相安无事的坐在这里吃饭，这感情也确实挺深的。”

    “静静，别说了！”

    乔晚不想沈君彦太难堪。

    “晚，我不是在说他，我只是想点醒他。苏然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在他心目中，苏然可能还和小时候一样单纯可爱。但是这些年她在国外经历过什么，沈君彦你并不知道，也许她已经改变，而你并未察觉。身为局中人，很多事情你或许看不太清，但身为局外人的我，感觉事情一桩一桩太过巧合。乔晚大度，一次次的原谅你。等到哪天触碰到底线，不能原谅，你们也就玩完了。我劝你好好查查她离开你的那些年，她是不是还是你心中当初那个纯真的女孩。”

    叶静的话给了沈君彦很大的启发。可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她那些年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她现在变成什么样，都与他无关。

    “她所做的一切只为破坏你们的感情，哪天你们离婚了，她就成功了。不信你看，她会不会就此收手？肯定还会整出其他事情来。”

    叶静把事情看得太透，果不其然，他们在锦城待了两天，这天夜里，沈君彦突然接到苏茉的电话，告诉他苏然出车祸了。受伤严重，正在医院抢救。

    挂了电话，乔晚看到沈君彦嘴唇都白了，在担心她。

    “宝贝，我必须现在赶过去，苏茉说受伤很严重，不知能不能抢救过来。”

    乔晚点头，这个时候不让他去，她想他们真的可能完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沈君彦拒绝了，“你在家多陪陪外婆，把身体养好。这么晚我一个人回去就行，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他总是这样，和苏然有关的事情从不愿意带着她。

    叶静半夜听到乔晚的电话，在电话那头大怒，“我就说吧，她们姐妹肯定还会整出事情来，我倒是看她这次死不死得了。这女人太不要脸，晚，我都替你委屈。”

    “静静，我明天一早也过去，外婆你帮我照顾着。”

    “放心吧，外婆交给我。你可不能再心软了，沈君彦如果一再的对那个女人好，断不清，我看你得跟他来点硬的，不然总是优柔寡断的，不好。”

    “我知道，可这次可能真的挺严重的。苏茉在电话里说，让沈君彦去见她最后一面。”

    叶静在那头嗤笑出声，“看吧，她不会那么容易被撞死的，有的折腾呢。受了委屈你可别藏着，过不下去咱就回来，知道吗？”

    乔晚没有回答。她不想真有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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