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呀……”英台做出惊讶的表情从桌上一把将金笔拿起左看右看对着窗外的阳光打量着,喜道:“唉呀呀呀!此物了得,非比寻常呐!”
大家被她的态度弄懵了,特别是那杨晋鹏,在他眼里面前的这个祝英台平时是个无比傲慢自命清高之人,好像这世上的一切奇珍异宝都入不了眼。可是,当她见到自己的这支金笔时表现出来的却是他意料之外的,所以杨晋鹏开始得意起来,脑袋仰得比平时还要高,嘴角撇得老远,“那是当然,这可是大晋有名的笔匠特地帮我量身定制的嘛,所以完全符合我的气质,这天下只此一笔!”
“绝对符合,看看这放在一起简直绝配呢!”英台将笔向他身边一凑,“这什么人用什么样的笔是真理。这只金光闪闪的毛笔就应当是你这样的金玉其外之人才能驾驭,要换作他人,那这笔倒成了俗物一支了呀!”
杨晋鹏正想得意的显摆一下,只听一阵哄笑,他这才回味到祝英台这话的真正意思,脸涨通红,粗鲁的将英台手中的笔夺了下来,狠狠的瞪着她。英台却笑容满面的与他对视着,他想采取进一步动作时无意间瞟了一眼不远座位上正在盯着自己的淳于尔岚,心有余悸只能忍气吞声的悻悻跑了到座位上坐了下去。
尔岚走了过来,见英台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道:“舒服了?”英台‘嗯’了一声藏在书后‘咯咯咯’地笑起来。尔岚也忍不住笑了笑,道:“你呀,唉,你说你好好的去惹那个笨蛋干嘛,我跟你说他不会摆休,这几天你当心点。”
“开个玩笑又怎么了,他还能把我吃了不成?再说这不是还有你嘛!”英台用书拍拍对方的胸膛。
“瞧你那样儿,就这样还有人对你恋恋不忘呢!”尔岚不知如何竟想起了那个蛮不讲理的马铃儿,鼻孔里出了一声闷气。
英台倒是出乎意料,睁大眼睛,问:“谁能对我恋恋不忘,有这样的人吗?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尔岚慢慢凑近她,在她耳边小声的道:“是个极为恐怖极为刁蛮的苹果,还夸你什么风度翩翩,有勇有谋!”他又哼了一声。
苹果?英台脑子一动大致想到了是谁,长长的‘哦’了一声,窃笑着不出一语。尔岚也不再理她,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读起了书。
来书院这两天祝英泽似乎每天长在医馆,尽管那乌灵大夫不太理睬他,他也厚起脸皮在这方小院中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他这种方式的侵扰让这座不食人间烟火的山间医馆有了些生气,所以才没遭到这里主人的抱怨与驱逐。这般默许更是增长了英泽的气焰,从早上开门一直要待到晚上关门才会离开。对他这种行为,冬灵也持有半默许的态度,虽然有时也会对他恶语相加,虽然也会杨手扔拳,但最终还是任由着他。
如此来往平凡难免使人怀疑,这第一个产生疑虑的人就是秋痕。这天晚上他像往常那样从同一条山路来到医馆,正遇从院中走出来的英泽相遇,幸而他身手了得闪身躲避一旁才没被对方看见。只见那男人在院门外停了下来回头向里望去,还吆喝道:“明早我请你吃早饭,你不下山,我买来给你好啦!”半天没等里院的回音,男人‘嘿嘿’地笑着便走下山坡去。
望着那陌生的背影秋痕走了出来,蹙起双眉,脸部的肌肉微微动了一下,再回送看向院内,屋里的烛光隐隐射了出来。他抬腿走了进去,来到屋外门口,见冬灵背对着大门正在烛火下专心阅读医书。他轻咳了一声跨步走进屋,冬灵见他便笑了,道:“听出了你的脚步,这些日子你去哪了?”说着替他倒了碗茶。
秋痕没有回答,开门见山的张嘴就问:“刚刚出去的男子是谁?”他盯着她的一双眸子,明显的观测到眸子的微微波澜,但很快又恢复成一汪深潭。没听到她的回答,秋痕又问了一次,这次那明亮的眸子彻底暗淡下来。
“我的一位病人。”淡淡的几个字后,她放下医书站起了身向药橱前走去。秋痕当然不信那男子只单单一名‘我的一位病人’这样简单,从那人说的话上分析确实与她很熟悉的关系。
他看了她一眼,轻哼一声,道:“你不说,以为我就查不出他的身份吗?只要我愿意去查,不出明晚就能对他了如指掌……”
“我说过他就是个病患!”突然冬灵朝他吼道。她如此反应让他吓了一跳,她目不转睛的盯住他的眼睛。在这种极为尴尬的气氛中,彼此能清晰的听见对方的呼吸。
秋痕愣了半晌,这还是她成年之后第一次对他发怒,他也没在意,不经意的冷言一句:“那就好,免得日后麻烦。你的身份今生今世都是个谜,这样对你对我都是最安全的。”
“那么,你教我习武是为了什么?”冬灵冷不丁地问道。对方不再出声,她的表情由怒气转为怨气,道:“我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空有一身武艺,空有一腔仇怨却窝藏在这尼山中。仇人就在眼前,你现在却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跟我谈安不安全!到底何时准备动手,何时为死去的亲人洗刷冤情,你又能何时将马华汐马华池的人头提来见我?”
“杀人,是我的事。救人,是你的事,这是之前定好了的,难道你忘了吗?”
“呵,你是让我去救人吗?我爹,我娘,我哥……当时的我一个都救不了,他们都是我的至亲,我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我而去变成冤魂。你还要求我救人,我连亲人都不能救,我凭什么去救那些与我不相干的陌生人?”她脑海里浮现出那模糊不清的三张脸颊,爹娘与兄长正痛苦的望着自己。她顿时感到了一阵目眩,撑着药橱架框这才站稳了脚。
秋痕木讷的瞅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她本可以像寻常人家的姑娘那样享受着豆蔻年华,感受着世间美好,度过所有女人都要经历的成长与各种酸甜苦辣悲欢离合之路。而她,在这短短的十几年中经历过的除了痛苦怨恨,剩下的只有无边的孤独。
他朝外走去,半道上转身看了一眼她后又扭过头去,道:“仇由我来报。而你要做的……我们……我……我只想让你快乐一点而已。”他说的‘我们’本来包括澹台珏,但想来有所不妥,只能改成了‘我’。他并不再说话,径直走了出去。
快乐,为何物?冬灵抓起药橱上的一包药狠狠的砸在地上,外面的黄纸包破了两道大口子,从里面蹦出了粉状草药四溅散落。四岁之前她还知道快乐是什么,娘亲的笑容,父亲的怀抱,哥哥拿来的糖果!可是现在都已忘记了啊,一样都记不起来了。她俯身蹲下伸手去捡已破的药包,十六年来,不,是十七年了,漫长的岁月里她独自支撑着自己的皮囊与体内千疮百孔的灵魂活在这可悲的世间,这又为的是什么?为了恨,为了仇。若是没有这些她这个人是活不到现在的,满门亲人二十余口,五十八人,将士两百九十七人,全在那一夜那一刻被夺走了生命,被烧成了白骨。这些都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骇人。这让她怎么能忘记,这让她怎么能快乐,怎么能让她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过完这一生,然后再厚着脸皮去黄泉见他们?
秋痕,不要强迫我快乐。它,本不属于我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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