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惹对方不高兴,缩了缩粗脖颈,没在说下去。
沧海把几账本轻轻放在桌案上,喝了一口清茶,道:“三家挑大头不假,但您没说到这三家之中是我们祝家为大头,两成的利润就想打发了我们,文老板您这是打发要饭的价钱呀!账是死的,可您却是活的。可别说才区区两成,就算是五成,祝家也算是发了善心。成老板,您说晚辈说的对不对?”他转眼看向另一个老头儿。
这成老板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一直不停的擦拭着额上的汗水。沧海见他这副熊样也没兴趣再说什么大道理,道:“做了亏心事,连话都不敢说啦!今儿六爷不在府上,晚辈我,要比他好说话些,这账我们是绝对不会认的,拿回去吧,明晚之前重新再理出一份过来,理到晚辈满意为止。”他说着把桌上的账本扔到了文老板的怀中。
待那两老头走了之后,六爷才从外面进了门来,沧海忙起身让了座给了他,他坐在主座上,问:“他们怎么说?”
“看样子是做贼心虚,倒没说什么,今晚也是难眠了。”沧海笑道,坐在旁边的位子上,悠闲的翻看着搁在案几上的书。
“他们以为我们不晓得其中的真正账目,原以为他们是元老,不会诓祝家。明年开始得派人去盯着他们,要个懂账目的。”六爷吩咐道,沧海应了一声。
两个大男人待在书房里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话题来,六爷眯了眯眼睛,想到了什么,便道:“还有件事要与你商量,你看郭露如何?虽不是大家闺秀,可也是读过书知过礼的可人儿,我是想你也不小了,比我岁数还大两岁,这样耽搁下去我也是过意不去。郭家也是知根知底的好人家,你若同意,这事就包在我身上,怎样?”
“人家无意,何必强求!”沧海淡淡回了一句。
“哦?郭露不愿意吗?你这人一点都不懂女人,其实女人都是表里不一的。”六爷得意的以为自己比他懂女人,道。
“她……今天来找我,说让我来回绝了你,她不愿意是真,我又何必硬要娶她呢!你也别管我的事了,这也不是你能管的事。”
“她还不愿意?呵,我这也是为了她,你可是府中的香饽饽,她是什么,只是个管家之女,还真当自己是闺秀,能与小九并肩同语吗?她不识抬举就由她吧,海哥,你也别在意,今儿,那杨家员外还向我旁敲侧击问你有没有婚约,我想他是看中了你,想把你招了去当女婿,明儿我就亲自去一趟应了他。”六爷很真诚的望向沧海,郑重其事的做出承诺。
“我现在还没想娶妻这种事,六爷的好意我心领了,这种事还得我自己看着办吧,我先出去了。”沧海起身转向门去,开门迈步。
“你看上谁我都可以帮你,”只听身后的六爷说道:“唯有我五嫂不可以!”
他停在那里没有转身,从门外钻进来一阵寒风,入骨的冰凉,他轻吸一口寒气,又吐了出来。身后的六爷再也没有出声,他明白这是他对自己的警告,原来六爷做这些就是防止自己会对那五奶奶有所企图。他在心里不禁发寒,一时不知该怎样应答。于是,艰难的跨出了门槛。
在廊庭里沧海碰到了英台,她正缓缓朝书房这里走来,一见到他,便加快几步,道:“海哥哥,你回来了怎么不去看看我呀,去了趟钱塘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吗?”说完才发现沧海脸色不对,正想追问,他却拱了拱手速速走远。
英台来到六哥书房门外,猫着小腰久久不想进去。这样捱着也不是个事呀,反正总是要见的。她便壮了壮胆儿推门探头进去,六哥正坐在书案前双目注视着她,她心一惊,这下想跑也跑不掉喽!嘻嘻哈哈的走进门去。六哥乜了九妹一眼,没有理她,倒是顺了桌案上的书册看了起来。
已经有半年多没有见到六哥的英台站在桌案前,本想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但他不是七哥,他才不会领她的这份热情。她现在着的是一身女装,在他跟前她是不想穿男装的,不然他又要说些女儿经来训斥她。一时半会两人都闭口无声,最后还是英台实在是受不了啦,叫道:“六哥,让我来又不说话,这是为何呀?”
“回来两三天你都没想着过来见见我,在外心玩野了?”六哥一边看书一边叨念道一句,瞟向了她一眼,见她一脸不在乎的表情,他便放在手中书,道:“长高了不少,听说你去书院里混日子了!”
英台就知道他没好话,扭身跳到旁边坐了下来,小嘴撅起,道:“书院可是读书的地儿,混什么日子!”
“那不光是读书的地方,准确的定论是只供男子读书的地方。”六哥站了起来,走到英台身前,不住打量着自己的妹妹,道:“你不该去那里,深闺大院才是你的天地。我不知道你这几个月来在那种地方是怎样瞒天过海的,我也不想知道。那个时候我若是在家就绝不会同意让你出去,爹娘宠你到这种地步,居然由着你的性子……”
“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要出去见见世面,我只是想去发挥我的特长,我爱读书,爱读那些能教我积极向上永往直前的天下文章,又有何不可?在家中那些老头子们教我的都是些什么?那些东西只能把我一步一步推进暗无天日的牢笼里,任由别人摆布,任由别人驱使。难道我们女人生下来就要被人当成布偶,难道我们的梦想就不值追逐,不可实现吗?”英台这次没有退让,眉眼间显出的坚韧足以将六哥震慑。
“我不是在指责你,更不是看不起你。我只是在为你着想,你不能在书院里待一辈子,你也要嫁人,多年以后如果遇到书院中的那些人,被认了出来,你又如何解释?到时他们只会在背后对祝家说三道四,对你的夫家说三道四,你还小,你还不能考虑到这些。”六哥苦口婆心的坐下劝道。
英台一听,便冷笑了起来,道:“说三道四的人不佩与我祝英台交好,我是去书院读书,不是去妓院卖身!说三道四?这‘三’是指什么,‘四’又是指什么?”
“你这都是什么歪理?这就是你去书院学到的东西吗?”六哥显然有些恼怒,气冲冲的回到座位上,想了半天,道:“年后我差人去把你的东西全都拿回来,书院你就别去了,在家学些有用的,还有,过年别再出去乱跑,成什么样子!好好跟你嫂子们学习一下女红。”
就凭你能关得住我!英台从位子上起来,绕到书橱前找了半天,拿了两本书后转身面向六哥,笑道:“这个借我,回头见。”不顾对方以何作答就开门出去。
六爷皱起了眉头,手指轻捏着眉心,深深叹气一口。这个妹妹真是让他十分苦恼,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过她,全家上下还全都帮着她。他看得出她是不怎么喜欢他这个六哥的,能喜欢得起来吗?一家子只有他敢说她训她,可是他是为了她为了这个家呀。她与七弟不一样,七弟英泽再怎么着也是个男孩子,怎么过分也不会惹出什么败坏门风的事情。而她……只怨她是个女儿身,他这个做哥哥的不得不管严一些。六爷心里想该去与父亲好好商量九妹的事情了,先不提与马家的那门婚事如何,先把眼前的这个麻烦解决了再说吧。
但愿,这个年会过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