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喔?”姬延双眼一亮,他来到这里之后便从没听人提起过此种说法:“说说,如何以法治人?”
“在这方面,微臣首推魏国李悝,秦国商鞅;至于韩国申不害,虽然也不错,不过他的法令中夹杂了太多权术,故而并不足取。”陈鹏缓缓道:“李悝和商鞅不仅制定出了完善的法令,更重要的是将这些法令公布天下,并派出官吏为人民讲解法令的内容,使得人民对法令清楚明白,无不尊法而上进,很快便让国家强大起来。”
“故,想要以法治人,首先是明令典刑,其次是公布天下,再次是使人明白,最后是刚强行之。”陈鹏说到这里已是满面红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对这一套早有想法,却一直被姬经压着没法实现,如今能够当着天子之面讲出来并且有机会去实现,自然无比兴奋。
姬延在心中默默念叨: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看来几千年前已经有人明白这个道理并且付诸了实践。古今法制,其理一也,可叹后来的皇权制度为了维护皇权的至高无上,将法制的理念生生给埋葬了!
“哼!”严率却对陈鹏的说法嗤之以鼻:“窃尝闻先祖治理天下,闲之以义,纠之以政,行之以礼,守之以信,奉之以仁。故而以圣哲教化万民,以百官明察是非,以胥吏鞭笞不法。这便是最好的以法治人。一切早有成例,何须司寇大动干戈制定法令?”
姬延正为陈鹏的说法叫好,不料马上被严率泼了一盆冷水,不由皱眉看向他,正打算说点什么,陈鹏却又发话了:“先祖治人,全靠圣哲,百官,胥吏等以人治人,何时有过以法治人?”
“难道你制定出法令之后,就不用人去执行了吗?”严率反驳道。
陈鹏点头:“当然,一切的法令都得人去执行,但这个‘执行’是有区别的。若能明令典刑,对于违法之人,执行者只需依照条款定罪用刑便可;如果没有明令典刑,执行者依照什么去定罪用刑?”
严率冷冷道:“忠孝仁信,礼义廉耻,哪一个不是臣民行为之准绳?”
“好一个忠孝仁信,礼义廉耻。”陈鹏毫不客气的批驳道:“这些东西无一不是既大且空,真要用以作为执法的准绳,一切便全在执行者的好恶之间。执行者若是仁慈,罪刑便会从轻从宽;执行者若是狠厉,罪刑便会从重从严,两者的结果天渊之别,相去何止道里也!这便是丞相所谓之‘准绳’?”
严率略作沉思:“就算这些先祖所推崇的优秀品质难以作为执法的依据,穆王命吕候作《吕刑》,其中制定了九种刑罚;周公作《周礼》,其中《司民》篇规定了各种刑罚和执行办法。这两部典籍不能用于你秋官府的执法?”
陈鹏不假思索便接口道:“《吕刑》重刑而轻法,基本不涉法令条款,实难作为执法准绳;《司民》虽有了一些条款,却仍然显得粗略空洞,秋官府胥吏判定罪刑之时仍然脱不开自身的好恶,或过轻,或过重,总之很难一致;真正能够做到以法治人者,还得数魏国的《法经》和秦国的《商君书》。”
严率老脸微红也激动起来,他讥嘲的看着陈鹏,好一阵子才道:“咱大周乃天下宗主,司寇不思如何将周室法令推及天下,却推崇两个诸侯国野蛮无礼之法令,老夫认为此实非大周臣子所为啊!”
姬延心中好笑,老头子急了便要给人上纲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