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澜喟然叹道:“一只白猿竟有如此心机,真是可怕!而人心与白猿相比,不知可怕多少呢……宸雪,你认为是伍家下的手?”
“谁下的手现在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杨显宏死了,杨家这二十几年的心血付诸东流,也许杨家可以再另外布局,但这要杨家的对手肯再给他们二十年才行。二十年能够发生很多事情呢,爷爷,您以为杨家能撑得过去吗?”
“真如你所说,那么这两天的流血才仅仅是个开始!”
傅宸雪明白林青澜的意思,杨显宏是杨家第三代中的“佼佼者”,是被当作接班人来培养的,这种角色不是每个都能担任,对杨家而言,杨显宏重要性不言而喻。现在杨显宏被杀,杨家已经发了疯,从调动军队这件事来看,杨家是铁定要杀掉狼牙。报仇只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他们想生擒狼牙,从狼牙身上挖出杨显宏被杀的秘密。否则,依杨家掌握的权势,调动驻军以重型武器猛轰,狼牙就是金身罗汉也得形神俱灭,何至于迁延到今日?杨家真要拿到什么证据,他们肯定不会善罢干休,以往的“暗斗”肯定会变成“明战”,很多人都要因此而死。他的脸色忽然有些怪异,慢慢道: “如果伍**遇到狼牙并非偶然,那才真正可怕!”
林青澜神情一震,问道:“ 你认为伍**被狼牙所救是有人安排好的?”
“爷爷,你不觉得世上巧合的事情太多一点儿吗?”
林青澜冷冷道:“有人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才过几年太平日子,有人闲得骨头痒,想出来搞风搞雨……这帮混蛋,老子还没死呢,我倒要看看哪路妖孽出来兴风作浪?”
林半妆正好端着茶走过来,听到林青澜的话,皱皱眉头道:“爷爷,您打了一辈子的仗还没有打够吗?谁想闹就让他们闹去,你什么都不用管,落得个耳根清净,这样不是很好吗?”
林青澜生气道:“好什么?老子们流血流汗打下的江山,怎么能让那帮狗东西给败掉?趁老子这把老骨头还在,谁敢包藏祸心,乱国扰民,老子二话不说,立刻拿刀劈了他!”
林半妆见老爷子激动起来,赶紧把茶杯递给他,笑道:“爷爷,我知道您宝刀未老,雄风犹在,好吧,您哪天要去砍人,就打个招呼,我第一个跟您冲上去!”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跟我冲上去有什么用?打仗是男人的事儿,女人越掺和越乱……要冲也得是宸雪才行!”
林半妆脸色一变,抱住林青澜的胳膊,哀求道:“爷爷,您能不能放过宸雪?天下之大,能人异士多不胜数,只要您老人家登高一呼,应者云集,无论上刀山下火海,他们都不会皱眉头,您何必在乎宸雪一个人呢?”
林青澜道:“半妆,我知道你爱宸雪,也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可是爷爷不能答应你,因为宸雪不是你一个人的,他除了是你的丈夫,还是军人,是国家和人民的儿子,他身上承担的不仅仅是你的爱情,还有国家赋予他的责任,‘铁肩担道义’,大丈夫活在世上,就要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业,不求流芳百世,但求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生你养你的这片土地,岂能像小儿女一般碌碌无为,老死于户牖之间?”
林半妆还想说什么,看到傅宸雪向她使眼色,只好把话咽回去。她知道爷爷说得对,她从小受的教育不就是这个样子吗?可是,如今她有了傅宸雪,这是她一辈子唯一挚爱的男人,她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女人,像普通人一样生儿育女,这有什么错?也许错的不是她,而是她不该生在林家,正如爷爷所说,她生在林家,很多时候便没有了选择的权力。上帝其实对谁都是公平的,给了你此,便不会给你彼,你衔着金汤匙出生,从小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所以失去自由只是最低的代价。
林青澜望着天边最后一抹余辉,神情有些萧索,也有些悲凉:“承平日久,人心思动,终于有人耐不住寂寞了吗?秋风将起,不知有多少树叶要落呢?”
傅宸雪知道老人心里的感伤,他们那代人在国难当头,拔剑起蒿莱,抛头颅洒热血,才换得如今的太平盛世,有很多人没有死在敌人的枪口下,却倒在和平年代的红灯绿酒中。当年他们一腔浩然正气,抛妻离子连性命都不顾,而今却蝇营狗苟机关算尽,弃国家和民族利益于不顾,兄弟翻脸,手足相残,这真是莫大的悲哀!
离开“长春园”,林半妆问道:“你真的打算去抓捕狼牙?”
傅宸雪道:“半妆,对不起!你知道爷爷说的对,这是我的责任,是无法逃避的。这个国家总得有人去守护,在她需要的时候,总得有人站出来,这是义务也是责任。没有国便没有家,国家危难,我们又怎么能独善其身?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你放心,我会活着回来的,而且还像今天这个样子站在你的面前,好不好?”
林半妆猛地抱住傅宸雪,泪水汹涌而出:“宸雪,我知道我很自私,对不起……”她拭去眼角的泪花,又笑起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你是我林半妆的男人,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没有人可以阻挡你,其他人不行,狼牙更不行!”
傅宸雪笑道:“我不要做英雄,只想做你的小男人!”
“哦……”林半妆刚刚硬起的心肠又化作绕指柔,勾住傅宸雪的脖子,把脚尖高高踮起来,奉上带着花香和泪水的吻,喉咙深处含糊不清地呢喃着:“宸雪,你个小坏蛋……我又想要了……给我,狠狠地给我……”
第二天,傅宸雪和青凰开车进山,林半妆没有出来相送,她怕自己忍不住又哭出来,反倒会影响傅宸雪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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