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仿佛那此时在栏下水荷间,来回游走的并非一尾尾锦鲤,而是一个个鲜活但又陌生的人。有的人已然露出了面目,比如支持连讳的牟施,与牟施的父僧连无。还有些人却至今面容模糊,就如今日自己前来,将要拜访的那位连讳一样。还有些却连身影都是模糊,就像连峰、牟元与胜荇等。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却如此时这水中的尾鱼般,时而浮出又时而隐下。但不管他们是浮是隐,却都离不开生养他们的“水”,而这水便是宗门、便是总院。就连自己也与他们一般,也是这离不开“水”的鱼其中一条罢了。
“呵呵~淡如师侄,喜欢这水中鱼么?”
正当淡如仍在阁檐下的栏杆旁,静静观察着水中一尾尾锦鲤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略显苍老的沙哑话语声。随着话语声一同传来的,还有下楼踩出的木梯板声响。回身而望的淡如这才发觉,原来楼阁的二层间却一直都有人在的。但这人却在楼上不声不响,令他只觉刚才走入此间时空无一人。
就在淡如默默注视下,一名年约六旬左右的老僧,则已缓缓从楼阁二层中走下。老僧虽已年过花甲却精神健硕,没有一丝老态龙钟之感不说,行走间却也隐约有龙行虎步之姿。一袭菱纹绸缎紫衣袍服,则彰显着这位老僧无比尊贵的身份。在其脖颈间则戴着串,沉香木的一百单八颗数珠。不消说这名老僧便是今日淡如,前来此间所要拜访之人。稽都山德宗总院的院监座、院庭长老连讳。也只有像连讳这般身居宗门高位者,才能非紫衣大德而可披紫衣。
待老僧连讳一脸笑意地,走下二层楼阁的木梯板时,淡如则赶忙几步上前,双手合十向其躬身言道:“阿弥陀佛!如,见过连讳师叔!”
连讳呵呵一笑,一边向淡如走来,一边不由赞道:“好!好啊!瀑云师兄倒是收了个好徒弟!能在二十余岁这般年纪,就能得过总院的三大部经试身披绯衣~还真有当年令师,我那瀑云师兄的风采!~不愧是令师门下的得意门生!~唉!只可惜如今国师德主身体抱恙,却是不能为师侄身披绯衣了。也不知国师德主法体,何时才能转好。”
连讳说话间便已来到淡如身旁,在很是亲热地微微拍了拍淡如的臂膀后。面上却也不免露出一抹忧色。随即在向淡如做了个请的手势后,便自顾向阁檐下临水栏杆走去。
淡如则在连讳向其做出请的手势后,恭敬地向其双手合十微一躬身,随即便与连讳又再次来到了临水栏杆处。静静站于连讳一旁的淡如,则又与连讳一同看起了水中锦鲤。
“有时水清也不一定是好事。就像这水中的鱼儿,一看便知其动向。呵呵~师侄以为如何?~”
饶有兴致地连讳一边看着,栏下水中的一尾尾锦鲤,一边则颇有深意地温言笑道。
淡如在听了连讳所言后,便知其意令有所指。如今总院这趟“水”,却非清可见“鱼”,连讳此番言语却是说的反话。一看便知却也应是看不透的意思...亦或是指自己此次前来之意。毕竟自己此次前来拜会于他,正是代师父而来。也正因自己今日前来,却也阻了他今日本想,亲自前往拜会师父的想法。
“阿弥陀佛!师叔说得是,水清则水中鱼,想来也自是清的。”
淡如在随后微一沉吟间,便双手合十口念佛号道。
依旧看着水中锦鲤的连讳,则不由微微眯了眯眼来笑道:“呵呵~好!好一句,水清则鱼清。~这水清鱼也清,干干净净那是再好不过。但就怕这水清照出来的鱼,却并非清鱼。鱼不清光这水清又有何用?即便这水是清的,只要这鱼不清,那这水也迟早,将会成了浑水。那样一来这隐于水中的鱼,就更是看不清了。”
随着连讳水清鱼不清之语的说出,淡如却也不免略有所思。如今总院这趟“水”中,隐于其中的“鱼”又有几条是清的?这本就不清的“水”,即便里面的“鱼”是清的,那也会因“水”的缘故,而终究变为不清“鱼”。就像这位悔师叔的父僧连讳,他难道就是清“鱼”么?而另一方从未谋面的连峰,那就更不消说了。皆为搅浑总院这趟“水”的非清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