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北便入了晟铭的势力范围,他去了所有曾经想同萧盏一起去的地方,现在,该是作了断的时候。
不管是最初相处时的针锋相对,还是后来的冷漠疏离,他和陌辰之间从来都竖着一面墙。上元节的初识,他怜惜她的孤苦无依,将军府的相处,他知道了她的才智和抱负。可是不管她对他冷言冷语,或是挑衅刺激,他总是会不自觉地信任她,有些话,对着她,一不留心就说出了口。
“她离开左都的前夜,我潜入了她住的园子里。替她绾发,并在发间插上了芙蕖白玉簪。簪上的毒,是我亲手抹上的。毒会顺着簪子浸入肌骨,等到她嫁给晟德之后,毒发身亡,拓国人一定会以为晟德对她下的手,彼时,两国开战,我便能渔翁得利。”白熙语气平和,冷静自持,仿佛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多年的隐忍洗练出了由骨而出的淡定,从心尖到嗓间的剧痛只有他一个人知晓。
十一收紧了呼吸,仿佛有什么东西往喉咙上涌,抵得她几乎呕吐起来。
仿佛抽丝剥茧,一旦开启这个他许久不敢面对的话题,白熙忽然轻松了起来,接着说道:“其实我去左都,原本只是想激怒她,挑起拓国与北域之间的仇恨。然而第一眼看见她,一切就开始偏离预定的轨道。早听说过她美,却没想到她竟然有那么一双清澈的眸子。我以为上过沙场的人,此生再也无法洗去丑恶和血腥。生死之间,每个人都不得不暴露自己最残忍狰狞的一面。然而她是那么地不同……”
白熙的眼中浮起笑意,仿佛透过苍穹,又看到了萧盏那双剪水双瞳。
“那日之后,我下定了送她去和晟德联姻的决心。我既然知道自己的使命,就不能允许任何人动摇自己的内心。她让我觉得危险。想来她也有这样的感觉,当日范先生前去试探,她亦是作出铁石心肠的样子。等听说她气极病倒,我却又忍不住去看她。她陷在梦魇里痛苦不堪的样子,那一刻我只想带她离开。然而次日再想起,又不得不痛恨自己竟然对敌人心软。于是我往玉簪上涂了毒,逼迫自己下定决心。
知道她晕倒在众人面前时,我以为是簪毒提前发作。想着她也许快要死去,我突然也有了一种生无所求的感觉,更加自己鄙夷。我云尺人的仇,由我云尺人来报,何须牺牲一个女子。见了面,才知道她的病是她自己用药催生的寒毒,这才松了口气,把解药放在了她的酒里。
十五年的谋划,面对每一步可能的变化,我都有相应的对策。我改变了策略,只想着等成就了复国大业。就陪她仗剑天涯。云尺和拓国北域的灭国之恨,永远无法消除。她是拓国郡主,等到拓国和云尺对上,我们仍然会成为敌人。所有的希望,都只是我一个人的幻想。连上天也不让我继续这个小心维持的梦。
她和我决裂,亲手毁去了芙蕖白玉簪。我什么也没有解释,想着她大概会离开,远离国仇恩怨,过逍遥自在的日子,没想到……”
十一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心脏,似乎不这么做,剧烈跳动的心脏就会从冲破胸膛跳出来。
“她说过的每一个地方我都记着。这些日子,我去了每一处,画下了她想要看的风景。记下了她想吃的味道。晟铭的话和那寸衣袍给了我一寸希望,但是我知道,那只不过是晟铭引我入瓮的诡计罢...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