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章 眼前人

    碧喜看着那个裹在斗篷里，戴着面具的人缓缓走过来，起初她以为那是白熙的属下，所以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而只一眼，心中便蒸腾其出一股莫名的情绪。不由自主地挪动步子，想要走近一些，看清那个人的样貌。

    想起那日那两个闲聊的婢女说：“少主是在画京城遇到碧姑娘，对她可是一见倾心，专程让韩将军护送她来上京。”

    她以为碧喜应当早回了拓国，没想到，碧喜竟然固执地留在了画京城。

    萧盏已跳崖身亡，她留在画京城又有什么用？

    近两年不见，碧喜脸颊消瘦，眼眶肿肿的，眼里血丝交错，大约是因为常常的哭泣的缘故。

    白熙报歉地朝十一欠欠身，对碧喜说：“碧喜，我近日会出远门，归期不定。府里的人事你也知晓，我不在，那些人多少会给你颜色。我还是派人先送你回左都吧。”

    听白熙对她说话，碧喜的注意转移了回来，摆了双手推辞道：“不，不，碧喜不回左都。”

    白熙疑惑。

    碧喜恳请道：“请少主让我回画京城吧。”

    白熙一口拒绝：“不行。”

    碧喜一急，眼眶又红了，央求地说：“就算回左都，碧喜也是无家可归。况且郡主还在画境城，碧喜要留下来陪伴郡主。少主你大概以为郡主是个坚强不屈无可畏惧的人吧，其实郡主也怕孤独的，只是她从来都不说。我记得子渊公子故去的那年，郡主常常一个人失神，整夜整夜睁大眼睛睡不着，难得睡着却又噩梦连连。那些日子，国主夜夜去探望郡主，只有国主在身旁，郡主才能安心地睡一会儿。”

    说起往事，碧喜的脸上漾起带泪痕的笑意。

    白熙揉了揉碧喜的头，温和的笑容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他看着她的眼睛说：“碧喜，谢谢你告诉我关于她的一切。我曾经对她承诺过天涯海角，不离不弃。我的承诺是认真的，虽然晚了两年，虽然她说她再也不想见到我。可是，说出去的承诺怎么能反悔？不管她恨我也好，不想见我也好，我都要找到她，跟在她身边。所以，碧喜回拓国吧，或者是去别的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过你自己的生活。陪伴她的事就交给我，好吗？”

    碧喜低下头，咬着唇，眼泪汩汩地流下。

    白熙认真地说：“碧喜，相信我，好么？”

    碧喜生怕自己一开口便会哭出声来，只能连连点头。

    白熙轻轻拍拍她的肩：“好了，你回去吧。”

    碧喜路过十一身边时，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她一眼。奇怪的是，只看了这么一眼，眼泪却突然断流，明明心里囤积着像海一样的悲伤，翻滚不绝，奔流不息。此时，却再也感觉到点滴悲伤的存在，所有的悲伤仿佛在一瞬间给蒸发殆尽。

    这是近两年来，碧喜第一次感觉到如此轻松，脚步也轻快起来，连小阁四周的花木看上去也绿得分外可爱。

    白熙收拾着笔墨，卷了画轴，对十一说：“不好意思，让十一公子久等了。”

    十一心不在焉地回道：“无妨。”方才碧喜的话，还环绕在她的心间。在这里意外重逢碧喜，现在想来，仍然像是在梦中一般难以置信。

    白熙诚心道歉说：“这些日子有许多事务不得不处理，将十一公子你闲置在园子里，实在过意不去。”

    十一回道：“少主客气了。”

    “如今所有事务都已处理完毕，我想今夜出发，不知十一公子意下如何？”语气里有一丝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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