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的元宵节,青年男女戴面具,持花灯,漫步街头寻觅自己的心尖上的那个人。
当晟贤和晟铭争夺画京城时,白熙的军队退回南方,顺道占领了沿途一系列的重镇。跟随白熙从画京城回来的下属们满怀期待地盼着久违的元宵节。
多年来,每逢元宵节,白熙总是不得不入画京城述职。他们作为属下,只有跟从,就这么,一次次地错过了家乡与众不同的元宵节。除下戎装,他们也只是一群十**岁的少年。
年轻人们聚在一起,窃窃议论着到时戴什么样的面具,提什么式样的灯,又小心打听着平日里想着的那个人那天会去哪儿,会作什么样的打扮。
只有白熙夜夜独坐孤饮,只有凉白的月光陪伴那颀长而憔悴寂寞的背影。
元宵夜,月上柳梢头。
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
粉面桃腮的福寿娃娃,眦目咧嘴的上古神兽,妖冶美艳的仙姬妃子,更有百种动物千种花卉,百色面具各有千秋。
谁在面具下羞红了脸,又有谁在苦苦寻觅那个注视了千万次的身影而左右不得见。
将军府,复云阁。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
阁底街巷满目郎情妾意此心不渝,阁顶小楼只剩形单影只思念噬骨。
白熙没有喝酒,孤立高阁,仰头望月。
月色年年总相似,每年一同赏月的人却不同。
“怎么不去赏花灯?兴许能遇上哪家漂亮的小姐。”白熙淡淡地打趣说。
隐在廊柱阴影里的韩沓回答:“属下不想去看热闹。属下宁可陪着少主。”
白熙苦笑,自嘲道:“你是在担心我么?”
韩沓低下头,轻声问:“少主为何不派人寻找陌辰郡主?”
白熙漫不经心地说:“陌辰么?她有她自己的去处,我找她做什么?”
韩沓沉声说:“依属下之见,陌辰郡主蕙质兰心,无论才情容貌皆不输给盏郡主。少主何苦一味沉浸在回忆中自我折磨?”
没有思考,话就已经说出了口:“陌辰再好,也只是陌辰。”
“那是因为少主心里,从来没有尝试过接受陌辰郡主。少主根本就没正眼看过陌辰郡主。盏郡主已经不在了,难道还要等到陌辰郡主也不在了将军才肯悔悟?!”韩沓一时激动,把心底的话索性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
“住口,”白熙喝斥道,“萧盏不在了?你听谁说的?”
“少主何必自欺欺人?”韩沓毫不退让,“少主亲自下崖去寻过,也派过无数的人去寻。可是少主可有发现一丝盏郡主幸存的痕迹?”
“韩沓,你不觉得自己越了矩?我的事由不得你来过问,你只需做好你的本分。”白熙厉声说。
“是,属下越矩了。不过属下还是要说,陌辰郡主是个很好的人,少主此时不懂珍惜,总有一日,必会后悔。”韩沓说完,离开下楼。
白熙的心头升起了莫名其妙的怒气,不是为了韩沓的话,而是因为他自己。方才韩沓说的珍惜陌辰,找回陌辰,每一句,都触动了他的心。
他从来都知道,他的心里只有萧盏。
他痛恨听到陌辰两个字时的特别感觉。因为他控制不住自己,对韩沓发了脾气。
再看月色,已经没了方才的心境。白熙索性回了书房,铺纸研墨,画下了方才所见的元宵盛景。
萧盏,我欠你的天涯海角,无法偿还。但是我许诺的不离不弃,不是谎言。
丹青技艺虽有所欠缺,然则滴墨如血,入木三分。
另一边,韩沓下了楼,府内四下安静,所有的年轻人都去了灯会。他左右看看,无处可去,于是出了府,入了这花灯夜市。
韩沓没有戴面具,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三两成群的小姐姑娘们见他年少英俊,不禁芳心暗许。又见他没有戴面具,想着他大约是把面具给了心上人,心里又不由得黯然。再一看,他手里没有提灯,这么说,他的心上对他无意,于是绝望中又有希望复苏。纷纷靠向韩沓,试探他的反应。
韩沓当然不知道姑娘们的心思,只觉得街道怎么不知不觉地拥挤了起来。身边多了好些没人追求的年轻姑娘。
提着花灯的姑娘们挡住了韩沓的视线,因为,他没有看到,街道的另一头,一个纤弱潦倒的背影一闪而过。蝴蝶面具遮掩了她的眉眼和大半张脸,黑紫线条描绘的繁复花纹平添了莫名的高贵神秘。
戴了面具,陌辰这才敢入城来。即使是元宵佳节,客栈仍在开门迎客。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看着戴面具的陌辰,掌柜并不惊奇。
陌辰付过银子,要了沐浴的热水。又让掌柜给她找些衣裳药材来,就算是过节,只要有钱,掌柜也总有他自己的门路买到想要的东西。她身上的衣衫斗篷是从一个猎户那里买来的,已经破了好几个洞。然而沿途路过城镇时,她都不敢冒险进入。
衣裳和药很快就找来了。
关上房门,面对一大桶热腾腾的水,多日来的疲倦侵袭上心头。陌辰正要脱下衣服,却又犹豫顿住。
元宵夜戴着面具的人,肯定是去赏灯的,不去赏灯却要买药和衣服的人,这样的话,肯定会让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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