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一切都是这位叶使君带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兴州是大宋十六路上百州府当中,第一个向朝廷写血书要求严惩吕文焕、还叶使君公道的州府。
因为这个年仅二十一岁、坐在马背上甚至显得有些单薄的年轻人,就是他们的青天,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啊!如此再造之恩,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更何况是一封血书。
叶应武未曾辜负兴州百姓,兴州百姓也未曾辜负叶应武!
这是天武军的叶使君,更是他们兴州百姓的叶使君。
如果说叶应武在兴州百姓们心中是青天一样的存在、是衣食父母甚至神明,难以靠近的话,那么后面的天武军将士,就是百姓们的子弟兵了,毕竟这些天武军将士当中,本来兴州子弟就占了不少。
一双双手从道路两旁伸出来,百姓们竭尽全力想要向距离最近的将士塞下手中的东西,或是一个鸡蛋,或是热腾腾的包子,虽然并不怎么贵重,却代表着百姓们的心意,对于自家子弟的犒劳!
叶应武细细看去,前面还有搀扶着的老人,还有总角的孩子,有的百姓身上尚且带着尚未蒸发的晨露,显然为了能够抢到好位置他们不知道几点就跑出来等候。
阳光洒在甲胄上,也洒在夹道相迎的每一名百姓身上、脸上。
跟在叶应武身后的陆秀夫、王进等人,脸上都流露出激动难以自制的神色,箪食壶浆、王师凯旋,这样的场景就算是此生中又能够真切见到几回?!更何况他们还身在其中。
一排排天武军士卒下意识的昂首挺胸、脚步铿锵,虽然一路上舟车劳顿,但是他们的脸上都流露出刚毅的神色,自己的父母妻儿或许就在路边相候,自己心爱的姑娘或许就在人群中眺望。
我们是天武军,天武军有天武军的气势。大宋第一强军岂是空名。
叶应武听着身后的声音,脸上也忍不住一笑,迎着阳光,左右是夹到的百姓,身后是自己一手缔造的强军,这种感觉,难以言表。
突然间叶应武马前不远处一名总角小儿突然间冲了出来,而他的母亲有些慌张的想要拉住孩子,不过小孩却是径直跑向叶应武。叶应武也吓了一跳,不过这么久的沙场磨炼早就让他处变不惊,狠狠地勒住战马,叶应武翻身下马,一把抱起来孩子。
这总角小儿不过是五六岁的样子,甚至走路都有些蹒跚,不过却是瞪大眼睛,黑色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含着手指说道:“大哥哥,你是娘亲说的叶使君么?”
叶应武一怔,旋即笑着说道:“不错,某便是叶使君。”
队伍突然间停下来,后面的天武军士卒都是森然矗立,并没有因此而导致混乱,更是让百姓们心中暗暗赞叹。而更多的人则是好奇的瞪大眼睛看向叶应武,或许在他们心中叶使君不会有这样抱着孩子亲密的时候,又或许他们很想知道这个冒冒失失跑上去的孩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而孩子的母亲则是焦急的搓着手,不知道是应该走上前应该站在那里。
那孩子笑着看向叶应武,没有丝毫的畏惧,反倒是很开心:“大哥哥,娘亲说你是咱们的大英雄,我以后也能够成为像大哥哥这样的大英雄么?我也要打蒙古鞑子!”
叶应武搂紧孩子,郑重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只要勇敢、无畏、坚强,所有的人都可以战胜蒙古鞑子!答应大哥哥,长大了之后和大哥哥一起打蒙古鞑子怎么样?”
孩子同样也是做出严肃的样子,冲着叶应武用力的嗯了一声,重复了一遍:“勇敢、无畏、坚强!”
将怀中的孩子递给急匆匆跑上来的孩子母亲,叶应武转身上马,看向还有些如梦如幻的百姓,朗声说道:“蒙古鞑子没有什么可怕的,某已经带领着天武军战胜了他们,我华夏儿郎,终究会收复丢失的山河,恢复汉唐版图!”
话音未落,便听见刚才那孩子用稚嫩的童声开口唱道:“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本来旷野上只有这一声稚嫩的童音,不过片刻之后一名又一名的将士都追随着这歌声,一名又一名的百姓也都追随着这歌声。天地之间,歌声洪亮,像是浩荡的海洋,怕打着不远处的山与城墙。
叶应武在歌声中朗声喝道:“天武军,进城!”
歌声漫山遍野,一面面赤色的旗帜迎风舞动,前面兴州的城门早就已经开启,恭迎勇士的归来。
站在兴州城外,即将去职的永兴县知县谢枋得和还得蹲在这里的通山县知县叶应及并肩站立,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并且越来越洪亮的歌声所震撼,两人下意识的对望一眼,身边的天武军留守将士,已经不需要吩咐,便跟着这歌声高唱。
这是天武军无所畏惧、昂扬向前的战歌,也是军魂凝结的血火之歌,象征着这支军队复我山河的宏图。
“使君归来了。”谢枋得眯了眯眼睛,看到了那面越来越近的将旗,忍不住笑着说道。
而叶应及显然比他还要激动,毕竟这是自己的亲弟弟,是自己血脉相传的亲人,现在带领天武军立下不世伟业、胜利归来,他又怎能不为之高兴和激动呢。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看着缓缓出现在眼前的天武军,叶应及忍不住轻声吟诵。
谢枋得看了他一眼:“叶兄是想要弃笔从戎?”
听出谢枋得语气中善意的揶揄,叶应及苦笑着摇了摇头:“远烈已经从军,余自然不可能再弃笔从戎了,但是现在所作所为的,不就是为了‘若个书生万户侯’么!”
谢枋得随意的一笑:“这万户侯不万户侯,可不是叶兄说了算的。”
伸手拍了拍谢枋得的肩膀,叶应及指着前方那面鲜红如血的旗帜,缓缓说道:“难道叠山兄还没有看明白么?”
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谢枋得似笑非笑摇摇头:“看明白什么?不知叶兄可否道来。”
迟疑片刻,叶应及笑着摆摆手:“叠山你看的可是比愚兄明白,所以有些话啊,不说也罢!”
被叶应及揭穿,谢枋得也没有太过尴尬,似乎随着在这兴州磨炼的多了,就连他自己的脸皮也不知不觉得厚了很多。两人这几句轻语之间,天武军已经到了城门下。
“走吧,来了。”叶应及径直转身,向着城下走去。
谢枋得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城外飘扬着的赤色旗帜,还有那如同浪涛的歌声,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笑容。
叶应及想要说什么,他很清楚。看看这天武军,看看这山野间的百姓,这盛况,这盛世,不就是他谢枋得追求的么!那自己还有什么好犹豫和挂怀的。
上面有叶应武顶着,旁边由天武军支撑,尽管放手去做便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