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
灯光之下瞧得分明,竹篮中装了红红紫紫的鲜花。那小姑娘一身青布衣衫,质料甚粗,衣裤上都打了补钉。看样子是个贫女,还是一个卖花女。
叶天涯心念忽动:“据王爷那两张纸上所述,事发当晚,他那位子侄也曾见过一个卖花女孩儿。前几日我倒是见过几个卖花女子,均无可疑之处。这一位姑娘却是初次见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她?”
这一留神,不免向那卖花女多看了几眼。
那卖花女忽地走近,问道:“买花儿不?”
一名豪仆挥手斥道:“走开,买甚么花儿?不买!”
另一仆斜眼淫笑道:“买花儿也得送给相好的。啊呀,好丑的小妹妹,哥哥还没相好的姐儿。你说怎么办?哈哈。”
另一仆摇头笑道:“原来还是个女驼子。生得这么丑,出来卖什么花?”
那卖花女容貌甚是平平,肌肤枯黄,脸有菜色,一副终年吃不饱饭的样子,头上包了一块灰布包头,身材瘦小,削肩细腰,背上偏又隆起高高的一个驼背。
叶天涯心道:“看来只是个寻常的卖花贫女,亦无可疑。”
眼见三名豪仆肆无忌惮的出言嘲笑,极尽刻薄,吓得那卖花女脸色苍白,不知所措,又想:“这么晚还出来卖花,定是家境窘迫之极。”便温言道:“小妹妹,你这花儿多少钱一枝?”
那卖花女呆得一呆,才停了脚步,说道:“一文钱三枝。”
叶天涯道:“是不是卖完了花儿,你便可回家了?”
那卖花女点头道:“是啊。卖不完花儿,连饭都不准吃。”
叶天涯伸手入怀,摸出一锭一两重的碎银,递了过去,柔声道:“把花儿留下来,快回家吃饭去罢。”
那卖花女摇头道:“用不了这么多银子。我没有零钱。”
叶天涯温然一笑,道:“不用找了。剩余的你自个儿买些好吃的,快回家吧。”
那卖花女收了银子,兴兴头头的转身去了。
那三仆又啧啧称奇,纷道:“笨蛋!”“书呆子!”“被人家骗啦。哪有这么贵的花儿?”
叶天涯笑笑不语。
便在这时,忽见一名锦衣人走进茶馆,嚷道:“别喝茶啦。备车,走罢!”
相邻桌上两人站起身来,说道:“老爷,今儿这么早便回去?”
那锦衣人瞪了二人一眼,破口骂道:“狗奴才,老子叫你们走便走,问这么多干吗?”
那二人一惊,忙道:“是,老爷!”
那锦衣人一转身,拂袖便走。
那两名奴仆也即付了茶钱,匆匆离去。
过不多时,又有一名华服中年来到茶馆门口,一般的呼奴唤仆,吩咐备车,急急走了。
奇怪的是,喝茶的仆役车夫又被各自主子接二连三的叫了去。
叶天涯同桌的那三名豪仆低声嘀咕,猜测多端。
这时一名车夫出去后又走了回来,寻找忘在座头上的马鞭。
叶天涯左首一仆忙问:“喂,老田,怎么啦?你家老爷怎地这么早便回去啦?”
那车夫苦笑道:“不用提了。”四下一望,又道:“适才‘粉菊花’宣布,今晚不见客啦。说困了要休息,不论甚么客来,一概挡驾不见。”
那仆人恍然大悟,点头道:“唔,怪不得有好几位大爷都早早回去了。”
那车夫道:“是啊。你瞧‘韩家胡同’外车马纷纷,哪个不是想去听听‘粉菊花’的小曲儿?我听老爷说,自明儿起,只有去‘定西候爷府’里凑凑热闹啦。现下无论多熟的客人,任你显贵大官,尚书将军,想要跟这位‘尤行首’单独见面,那可是千难万难哪。”
说着提了马鞭,三脚两步的去了。
叶天涯听了这话,不由得冷了半截,暗道:“‘粉菊花’连熟客都一概挡驾不见,更何况我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呢?”
这时三名仆人相视而嘻,又自低低论议。一人道:“还是咱们老爷聪明。早知道‘粉菊花’那样的清倌人招惹不起。反而不如‘小红玉’这般知心解意的美人儿,连打茶围的姐儿,也够味儿。”一人吃吃笑道:“那倒是。这些所谓的花魁啦,行首啦,清吟班的娘儿们啦,忒也贵重。依我看啊,光是喝喝茶、谈谈棋、弹弹琴,说戏为主,多半连手也不给摸,顶个屁用?”
便在这时,又听得门口有人叫道:“阿七,阿七!他妈的,快出来!”
本章已修订,作者听风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