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且即便是认祖归宗了,以后他也不会在这里生活,那些田地要回来也只能徒然荒废了,何必呢?父亲定然不会介意给族人些许恩惠的,虽然那些人根本不懂得感恩。
踟躇了片刻,许存芳到底推开了大门,和杨夏茉一起走了进去。
院子里很干净,一切的摆设还和一年前一模一样,许存芳看在眼里不由得又有些伤感。
不过他伤感了一小会儿之后,就推开了堂屋的门,那丝伤感顿时变成了悲哀——屋子里空空如也。
不是许大族长不想给他恢复原样,而是原来的那些家具早就被族人们瓜分了,有的已经面目全非,还有的已经毁坏,拆了当柴烧了,已经无法复原了。
而且许敏德很清楚,许存芳想要的是原来的那些家具,所以他也就没有再多此一举的弄些新的进去。
于是,呈现在许存芳面前的,就是空空荡荡的房子,客厅是,卧室也是,不过好在卧室里的土炕还在,这个是搬不走的。
许存芳:“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凑合一宿,明天祭祖之后我们就走。”
“干嘛要凑合?”杨夏茉摇摇手指,从系统仓库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许存芳呆滞的看着杨夏茉凭空往外“变”出了一堆东西:褥子、被子、枕头、窗帘……最后,她变出了一整套的茶具,还有一桶水。
“我怕这里的井水不好,就从家里打了一桶。”杨夏茉笑道。
许存芳看着眼前的一堆东西,嘴张了又张,最后只看着她笑道:“我有一肚子话想说、想问你,可是现在我只想说一句。”
“嗯,夸我厉害?说我是仙女下凡,神通广大之类的?”杨夏茉歪着头看着他。
许存芳点点头,一双漆黑的眸子温柔的看着她:“女侠万岁!”
杨夏茉一呆,顿时羞了,想笑他,却又舍不得否定这句包含着许许无限爱意和赞扬的话,只好急吼吼的别开眼睛去铺床。
“嗯,那个,你知道就好啦!”
许存芳微笑着,过去拿起褥子的一角,“一起吧。”
不一会儿,两人看着铺好的床,不约而同的脸都红了,许存芳:“我去另一间吧。”
“别去了,我就拿了一床褥子,晚上没褥子会受凉的。”杨夏茉摇摇头。
准备东西的时候,她鬼使神差的只拿了一张褥子,大是大,铺开了够三四个人躺的,但再大它也只是一张,只能铺在一张床上。
许存芳也不是真心想去,当即就点头:“好。”
褥子虽然只有一张,可是被子却是两套。晚上,许存芳和杨夏茉一人把着褥子的一边躺下,两人中间的空当足以再躺下两个人。
本来杨夏茉以为自己会失眠,可没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半夜时分,杨夏茉迷迷糊糊觉得身边有些异样,猛的睁开眼,却发现许存芳正睁大着双目,愣愣的看着屋顶,脸上有些似喜似悲的不明神色。
“茉儿,我变坏了。”许存芳幽幽的说道。
不用去特意的看,他也知道她醒了,正在担忧的看着自己。
杨夏茉想了想:“你没在大侠门的名单上,不算是坏人。”
“可也不是好人。”许存芳执拗的说道。
他以每年三百两银子和一千斤粮食为诱饵,离间族人的关系,引you他们为了利益算计同族,甚至争吵、动手。
“可是你最多只是诱因,真正犯错的是他们啊!”杨夏茉说道。
这也是当初神龙赌盘泛滥,她深深自责时,许存芳劝过她的话。
许存芳苦笑起来,劝别人时自以为懂得这些道理,可当事情是自己做下时,内心的煎熬才让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无知。
杨夏茉默然,对于很多人来说,原谅别人是件很难的事情,但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更难的是原谅自己,许许就是其中之一。
“我该怎么办呢,茉儿?放下,我不甘心;继续,我心里难过……也不耻。父亲,他怕是绝对想不到他引以为傲的儿子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吧?他肯定失望极了。”许存芳几乎是喃喃的问她。
杨夏茉一惊,许许竟然哽咽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许许就是她的军师,她的定海神针,给力、可靠、坚定,而此时他却在她面前露出了内心世界的脆弱和纠结。
她想起第一世父慈母爱的幸福生活,身死之后初入异界的惶恐、热血、希冀、疯狂……
叹了一口气,杨夏茉往他那边凑了凑:“道理、道德什么的,不能过于执着,尤其是当你自己都看不清楚的时候。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选择一条让自己舒服一点的路。”
“如果每一条路都很难过呢?”许存芳转过头看向她,漆黑的眸子里充满了对答案的企盼。
“那就选一条相对不那么难过的。”杨夏茉马上答道,“如果你分不清哪条路是更糟的,那就想像一下,如果现在你的父亲在此,你跟他讨论这件事情,你会怎么开口?他会怎么回答?接下来你又怎么反驳?你把心分成两半,一半是你,一半是你父亲,在心里试试,你们谁能说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