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花轻声道,“她眼看自己辛苦得到的江山、权利、亲人、臣僚一一远离,她终日生活在失落、恐惧、悔恨中,痛不欲生,即便不死,与死何异?何须我动手?”
“你已经稳操胜券,回到兴国指日可待,”穆拉哼了一声,“恭喜。”
幻花自嘲一笑,“很奇怪吧,我实际上与她也没什么不同,为了自己的目的同样不择手段,同样见不得光亮,可是,你却把胡国和孩子托付给了我,就不怕我日后私欲膨胀,不肯放手吗?你的那些密诏多年以后能起多大作用呢?”
“那样,朕也心甘情愿,朕终究在你心中留了痕迹,朕的江山留给心爱之人,也算是成全朕对你的恋慕之心,你掌管胡国,必定与他聚少离多,朕的心里就痛快很多。”穆拉大笑,却牵动伤口,剧烈咳嗽。
幻花欲唤御医,穆拉摇手,“别叫,别叫,朕还想与你多呆一会儿。”
穆拉又呕血,他用帕子擦了,丢在一边,“你别走,朕再跟你说会儿话。”
但穆拉的嘴里不断冒出血泡,幻花高声呼叫御医,御医进来,慌忙为穆拉诊脉止血,穆拉目光始终看着幻花,终于,穆拉指了指书案上那个金龙匣子,然后挥了挥手。
幻花拿起了那个金龙匣子,默默跪下,对着穆拉行了唯一一次的大礼,三叩九拜,然后起身,快步离去。
胡国内耗,人才凋敝,不然,她一个外人,一个女子,如何能被穆拉选中托孤。
穆拉用尽心机,却抵不过命运无常,什么信任她,什么情谊,原不过是他对她的死也不肯放手。
当夜,穆兰回报,兴国使臣出逃,逃离了万花城,右贤王在逃跑途中,中箭身亡。
右贤王叛逃罪证确凿,穆拉传旨将右贤王妻妾子女亲属百余口人全部诛杀,穆兰监斩。
当夜,穆拉驾崩。年二十八岁。
胡国不到三月,两次国丧,民心慌慌。
胡国传统,遗诏分放两处,一处为近臣手里,另一处放在皇家宗庙的密室之内。皇上驾崩后,近臣与宗庙住持各自拿出遗诏,遗诏完全吻合,遗诏为真。
莫日根拿出了穆拉德遗诏,与宗庙住持的遗诏完全吻合,上面都有穆拉亲笔签名和胡国的玉玺打大印。
遗诏为真,胡国群臣必须遵守遗诏。
国不可一日无主,依照穆拉遗诏,阿丽雅腹中孩子继承皇位,穆娜公主监国,代行国政,也就是说穆娜公主成为了胡国的掌握实权者,是目前胡国的“王”。
这种事真是闻所未闻,但是短时间内,胡国皇族形不成对抗穆娜公主的力量,无法公开违抗穆拉遗诏,只能口是心非,跪地对着阿丽雅和穆娜公主称臣。
阿丽雅代子临朝,出席继位大典。祭天台上,阿丽雅代子焚香祭天,面无表情,站在她身边的幻花都怕她一时想不开,跳下祭台,心神始终紧绷着,一直到阿丽雅下了祭台,她才缓缓吐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