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难以抉断的选择。
不放火,根本无法阻挡管亥屠城的步伐,期限一到,悍匪下山盈江必将遭受血腥屠杀,百户人家,上千百姓,到那时,又有几人能生几人能活?
放火,悍匪恶贼死不足惜,可他们的亲眷家属又有何错?被迫掠入山头的民妇、华发苍颜的老者、嗷嗷待哺的幼童;他们实力低下,若是遇到大火袭山根本没有任何抵御的能力,只能心怀绝望,葬身火海。
此时此刻,皇甫牧只觉得心乱如麻,整个胸膛犹如燃烧一般,剧烈的上下起伏着。
李元溪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皇甫牧痛苦的面色,眼中有担忧亦有一份难以言语的欣慰。
皇甫牧为何这幅模样,褚严或许不懂,吴封大概能读懂三成,而他李元溪却通晓一切,了然于心。
此事虽然有违天和,但李元溪清楚,这却是眼下唯一的胜算。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李元溪上前一步,望着皇甫牧紧绷的面色,压低声音说道:“公子,此计虽狠,却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此关键时刻,切不可女儿心态,要知道,该断则断啊!”
“该断则断?”听闻劝阻,皇甫牧彷如深邃的眼中就像是投进几块石子,泛起了几许涟漪。
为了生存,皇甫牧可以去杀去夺,但事到如今,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夺得都是无主之物。
可眼下,即便皇甫牧清楚不灭清泉山,盈江县必然遭受血腥打击,可这其中难免也有他自己一份私心作祟,为了所谓的奖励,竟要屠尽一山之人,这种做法,真的对吗?
皇甫牧抬头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目光变得幽暗不明。他比谁都清楚,这已经不是原先的世界。
天下大乱,命不如草,不久之后,这个时代会真正陷入无尽的纷争之中。
乱世现,恶人出。
先有惑帝的十常侍,后有亡国的何屠夫。
数年之后,董狼乱京,三家姓奴、宁我负人;枭雄也罢,毒枭也好,绝世凶人纷纷登场,让整个天下彻底崩盘,九州大地瞬间陷入到混乱之中。
可恶人虽恶,好人就真的是好人吗?
一代仁君刘玄德,不也做过以人为食的恶绝之事吗?
可以说,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好人或是恶人,有的,只是登顶王座的胜者与埋于地下的败者。
一个人的努力在整个被黑暗笼罩着的世界里显得微不足道。对于皇甫牧来说,这是一次历练,无情的事实用血淋淋的案例告诫他无需再用过去的眼光来看待这个世界,恶与善不再是以前单纯的对抗,自己不是主宰,若想扭转这突变的轨迹,后果只能是——粉身碎骨。
只是,把握不了自己内心的无力感,已经深深地在皇甫牧心里埋藏了一颗背叛的种子。弥漫的硝烟和数不尽的危险是最好的肥料,在时间和怨恨的灌溉下终究是会慢慢的生根发芽,逐渐成长为一颗破败的残花。
残花有名——
名为野心。
李元溪欲言欲止,犹豫了片刻,再次开口道:“公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以百人命换千人生,这个买卖……值。”
话音落后,李元溪弯膝缓缓坐下,事到如今,他该说的已经都说了,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便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
当然,李元溪一行人对于皇甫牧有绝对的忠诚,无论对方同意也好,拒绝也罢,他们都不会有丝毫怨言。
片刻之后,皇甫牧转动了一下拇指上的扳指,转过身看向面前的李元溪,眼中闪过一丝内疚,却很快被决然所代替,嘶哑说道:“就由你所说,放火……烧山。”
听到答复,李元溪心中也重重松了一口气。
李元溪重新站起,语气沉稳的说道:“公子,此计即便有伤天和也是我李元溪一人所为,若有因果,也与公子没有半点关系。”
摆了摆手,皇甫牧的脸色逐渐放缓道:“人在做,天在看,我若不同意,你这计谋就算再毒又如何?我不信因果,只信成败,此事你没错,错就错在他们身在清泉山,百人死,不如千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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