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不得,现下无数士卒都正等着梁国君主一声令下便攻城掠地。
而梁国的君主也是等着郎蔻儿自己双手奉上苏弑任凭他杀伐决断,而天下那样多的人都盯着昭华殿这边的动静,等着女皇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便将苏弑格杀勿论,朝堂之上已经吵翻了天,几个郎蔻儿的心腹顺着女皇的心思要保护苏弑与梁国商量另做补偿,另外大半人则是要求立即抓到苏弑化解危机——自己惹的祸,自己擦屁股。求女皇万万不要心慈手软,拿大弘几百万民众的性命做儿戏,更不能因为一己之私便叫士兵们上沙场送了性命,另外几个人还是一言不发静观其变。
梁国的使臣来了,主和派的大臣询问可否用银钱丝绸做些补偿,可那位使臣只是冷冷一笑,说道:“被下了毒手的乃是我们梁国的太后、世子,赔钱了事?只怕是将你们整个大弘王朝搭进来我们皇上也不肯点头”。
此言一出,把苏弑推出去消灾的呼声越发高亢:能用一颗人头解决的事情,又何必用去大弘的全部财力、物力?更何必叫无辜士兵上前送命?原本就是她自己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郎蔻儿闻言乃是龙颜大怒:“我竟不知皇姐是如何罪有应得?活似诸位爱卿竟是在当场亲眼瞧见了一样?”她在椅子扶手上一拍,众人都是噤了声,可是,大家慑于君威不再多说,可郎蔻儿被引着走下龙椅的时候内心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大势所趋已经往那个最不利的方向上去了!
可是自己却不得章法如何救她一命!
她被宫人扶着出去朝堂,一抬头瞧着天边——铺天盖地乃是好大一片漆黑,中间夹杂了闪电雷鸣,眼瞧着大暴雨就要来了!
当夜果真是天河倾泻了一般那雨水止都止不住,郎蔻儿在那电闪雷鸣中彻夜难眠。公主已经被乳母抱过去哄着睡觉,松流泉则是搂着她轻声细语:“蔻儿,你不想杀了阿施”。
郎蔻儿乃会一声叹息“我自然是不想杀了她。尽管阿施她说了不是父皇的亲生闺女,根本不是我胞姐,可是——在我心中她与那亲姐姐并无分别,我真心实意当她做姐姐的”。她往松流泉怀里蹭了蹭:“流泉,可是,唉,我也犯愁,十分犯愁。”
她捏着松流泉的头发苦着脸说道:“并不是我托大又或者是我长了气焰不肯维护”,而是,她仰着脸去瞧夫君:“说句真心话,以前从未坐在这位子上,所以从来不知有这样难。你瞧,我想保她,若是从前,我只需要端起长剑与要她死的人杀个天昏地暗,这就是尽力了;可是现下成了一国之君,我万万不可再抛下江山与她并肩杀敌,我保她也只能是用手上别的东西千方百计周旋去换她一条命。同样一件事,心境不同,当时当地不同,如今法子也要不同了。可是——他们却偏生不肯要旁的。”
蔻儿经此一年仿佛一下子长了十岁,这一夜感慨尤其多:“这世上的人都爱天子的位子,以为坐上了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实际上哪里有那样轻易?线下在这儿如同是每时每刻都在火上烤,这份名号根本就不是什么尊贵,而是责任,是肉眼也瞧不见的巨大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