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干嘛?杀了你?”苏弑声音冰冷,一双眼睛却不争气在掉眼泪。
游儿闻言却毫不惧怕,脸上苦笑道:“只要能活着再见到你,你亲手杀了我,我都欢喜”。
苏弑十分不忍心,她的破月刀再也举不起来,游儿仿佛是晓得她正在作难,于是只瞧着她笑道:“阿施,这六年里你跑去哪儿了?我去哪儿打听都没有你的消息”。
往事重提,苏弑的回忆又是潮水一样将她打得湿淋淋、透心凉,于是眼神一凛冽,冷声道:“去了哪儿?你跟李鹤山联手算计我!我再不跑,只怕是要在这儿被吃得一点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游儿听她话中心酸,都是使不完的仇恨,于是也不答话,一双手轻轻去碰苏弑衣裳前襟那血红色的牡丹花。
苏施往后退了半步,还是躲闪着她的亲昵,游儿一双手落了空,有些黯然停在了半空中,苏弑打眼一瞧,只见她一双手不但不美好白嫩,反而居然布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而且,不是新近留下的,仿佛是旧伤!
她挨了打不成?
谁打了她?笑话!
她云游儿可是做了李家的少夫人,李家将来板上钉钉的主母,还有哪个有胆子欺负她不成?
这般仇恨当口,苏弑仍旧挂念游儿的情况,脱口而出一个“你”字,还不等说完,便见游儿笑道:“阿施,这般多年不曾见面,你仍旧是那副冷硬性子。咱俩那会儿曾经那样好啊”。
咱俩曾经那样好。苏弑痛苦咀嚼这句话,末了狠狠将头一甩,喝到:“对,亏得咱俩那样好,你也只不过将我害成了这样!若是再好点,指不定要做了什么!我认得你真是瞎了眼!那副冷硬性子?三分是天生,剩下七分乃是你们给的!”
她往前窜了一步将云游儿逼到墙角,游儿瘦骨伶仃的身子贴在墙上,脊梁骨单薄,仿佛轻轻一碰就全碎了。
苏弑一双手紧紧锁着她的喉咙,将下巴抵上她的鼻尖,她居高临下盯着云游儿,眼中冷笑之意盎然:“几年不见,少夫人你倒仍旧是如此娇柔不堪的模样,我见犹怜”。
闻言,游儿仰头瞧着苏弑,眼中泪水滚滚而下,她笑得仿佛是要断了气儿:“阿施,真好,你瞧,咱们都没变啊”,那清澈的泪水已经滑过脸颊淌在苏弑渐渐松开的手掌,她咬着嘴唇问道:“当年,那件事”。
游儿却一张嘴就断了她要闻的话:“不错,是我害了你!”她仿佛是受了惊的小兽一样喊得又尖利又响亮,苏弑闻言那心头的哀伤之雾泛滥成灾:“游儿,云游儿!你怎么这么轻易就说出来!”
你怎么就承认得这么爽快!
你当年下手怎么就这样爽快?
苏弑是来杀了她!可是,她还是报了一点希望,苏弑希望游儿说点什么,好叫自己饶了她。
实际上苏弑分明晓得:自己根本不想杀了她,也不过是要游儿给自己一个理由,自己给自己一个找不出来的理由。游儿说出来不论真假,都愿意信她。
哪怕一个托词,一个最最蹩脚的托词都好——好叫自己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