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松流泉默然点头,苏施仰天长笑:“太久了!我这样的人活得委实没什么意思。五年倒也无妨,我只在乎一件事——这事,师父他到底知不知道?”泪水顺着她瘦削的脸颊流进嘴里甚是苦涩:“以命养刀!他给了我这一把刀,到底是为了护我!还是为了用我!”
宫人见乃是家事,于是都被松流泉遣走。
流泉公子上前去想拉苏施一把,可是她双目通红:“好苦的命啊!我怎么能信!我是他的徒弟,他的宝贝!他口口声声说要娶进门的夫人!这刀乃是他亲手相赠,临出谷那一夜给我的!”
那段日子她因为情伤掉得眼泪太多,此刻眼里更是有了无尽凄凉,仿佛是穷秋深处的一片枯叶:“那一夜,师父说了无数好听的话,我都当真了啊!”苏施哭得声嘶力竭:“即便,退一万步,他不是真心要娶我,不是真心要爱我,我以为,他至少不会害我!五年了!五年里头,他待我那么好,为了什么!都是为了什么!谁来告诉我!这都是怎么回事!为的——难道都是养活这把破月刀!”
松流泉又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于是将苏施搂在怀里。
苏施的哭声越来越弱,到最后干脆是挤不出一滴泪水。
她说道:“松流泉,你不晓得,他待我当真是极好极好的。所以,这桩事我没法信,你让我怎么信!几年下来就好像是自个儿做了一场春秋大梦,梦里他才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师父,我们那么多次生死与共,患难情深,他待我无可挑剔。他是那么没耐性,那么怕累赘,那么嫌麻烦的一个人啊,居然带着我天南地北到处去跑,从来没有一次扔下我”,声音越发嘶哑:“如今想来,梦醒了,什么都是假的,做不得真。”
松流泉听得十分心酸,瞧着苏施的眼睛仍旧是死水无澜,她怔怔的说道:“我生病,他照顾我;我受冻,他暖着我——这世上除了已经过世的沅柯,再也没有一个人那么在乎我。因此,我喜欢上了他”,说罢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是个孤零零的,我也是个孤零零的,曾以为,我们凑在一块儿也算是圆满了,与他呆过的那么些日子,我觉得他至少是多少用心。”
她空洞着一双大眼睛,仿佛是穿过松流泉瞧见了千里之外那个负心人:“我还是喜欢他,还是忘不了他,还是怨他不起,可是如今,如今,唉,却不晓得他还喜不喜欢我”。那声音越发低沉:“那把刀,他是以什么目的给了我?当真为了我考虑、打算的不成?现下也根本猜不着了”。
松流泉见苏施有些痴了却不知该如何宽慰,此时蔻儿办完了事项从外头回来,一进门便见四下无人,只有丈夫跟姐姐抱在一处,她方方心头火起想问个清楚,便见苏施已经挣开了怀抱,冷冷立着:“公子,即便是那样也请给我吧。那是我的东西,无论如何我苏施也绕不过”。
蔻儿正要说什么,却见松流泉转身已经从床后头拿了个匣子出来,打开来一瞧:居然是一柄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