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也许他还有其它的奇迹。”尽管医生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的悲欢离合,还是被这个女孩身上的悲痛灼的难过。
“要怎么样才做才能让他醒过来?”顾源湘问到。
医生见刚刚还是悲痛欲绝的女孩这会神色坚定,只是眼中的决绝让人有些心惊。
“这个还是要看他自己,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他的求生欲望是关键。”
“那我能进去看他吗?”顾源湘透过玻璃门,死死地盯着床上躺着的阚子亦。
“穿上防菌服,一天不得超过一个小时。”医生本来是想说不可以,他现在的生命脆弱,一个平时不起眼的小病毒都可能要了他的命。可他见女孩的神色,想到阚老爷子的电话里说的话,又改变了主意。
顾源湘从陶医生也就是一开始向她说阚子亦情况的医生那里知道了他的情况。他住院已经有半个多月了,送来时就剩下一口气,要不是他送来的也算是及时,那一口气估计也没有了。他浑身上下有十七处伤口,左胸处虽然避开了心脏可肺部受到了大损伤。脑部也受到外力攻击,并且有出血点,当即做了手术后止住了出血点。只是他受伤太重,一直持续低烧。这些天生命体征一直在走低,如果他不能及时清醒,恐怕这种生命体征也维持不了多久。
从第一天开始,顾源湘每天的心思都在阚子亦身上。这个星期没几天了,如果这个星期醒不了以后醒来的概率就太低了。她每天看起来神采奕奕,精神十足。即使不能进去陪他,顾源湘也站在玻璃门外看着他。
顾源湘每天进去的一个小时和阚子亦说各种事情,都是她最近发生的。她之前都发成了信息告诉他,可他一时半会是不会给她回信息,顾源湘干脆亲口跟他说。一个小时顾源湘不停的说,丝毫感觉不到劳累。晚上回去也睡不着,常常夜里惊醒,仿佛也有过这么一个场景,她抱着浑身血的阚子亦,感受着他越来越凉的的体温,一直到冰冷。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她的悲伤包围了,顾源湘在梦里感到自己呼吸都不畅了。她没法接受那冰冷的不会说话的阚子亦,整个人都崩溃了!在这个逼真的梦境里,顾源湘每次醒来都无法再入睡。她甚至恐惧入睡,梦里的场景太真实了,真实到她醒来还是分不清刚刚是不是梦境。
虽然夜里睡不好,可她白天还是精神百倍,仿佛见到阚子亦就能给她增加动力,有了他睡觉吃饭通通可以不要了。他就是自己的灵丹妙药。顾源湘不知道自己这种状况是不是有问题,她连想都没有想到。她的眼里只有阚子亦一个人。
顾源湘这天又来到医院时,看到阚老爷子站在玻璃门外。挺直的脊梁似乎有些完全,从后面看他的背影,显得特别的落寞和萧条,仿佛这个老人支柱在一夕间将要崩塌。
“你……”
顾源湘走上前,阚老爷子见这几天迅速消受的顾源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两人就站在玻璃门前静静的看着里面躺着的人,没有疲劳也没有知觉,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在躺着的那个人身上。
阚老爷子见自己最得意也是唯一的孙子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仪器,内心并不像他表面上那么镇静。他真的意识到自己老了,老到没法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连想都没有勇气想,仿佛假设一下就会变成真的。这种巨大的恐惧直击内心,将心击打的千疮百孔。他为了阚家的荣誉撘进去了儿子,难道连唯一的孙子也要撘进去?那这些荣誉对于阚家来说又有什么用,没有人继承的荣誉最终将会被湮没在时间里。
他想他可能错了,他首先是一个爷爷,然后才是首长。可这么多年,他似乎一直先是首长然后才是爷爷。他对唯一的孙子不假辞色,严厉凶狠,没有脉脉温情,只有不断的鞭策。他成功了,他的孙子比他想的还要出色,是小一辈里数一数二的。可那些被比下去的小一辈还好好的在家吃喝玩乐,而他出色的孙子却躺在冰冷的病床上,不能给出一点回应。
这条路上要付出太多的血与泪,可为什么不是自己付出血,总是自己的泪呢!如果当初……,不对,没有如果,就算真的有如果的话,他还是会给阚子亦选择这么一条路,他相信阚子亦自己也会选择这么一条路。有些东西是刻在了骨子里延伸到血脉中,只要他是阚家人,就必然还是会走现在的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