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凝霏去京城的次数严格来说不算太多,但不知是巧合还是人为的结果,每次来这边都能让他吃惊一回。更早前是得知了宫中各种秘闻,上次是遇上了一国之君,把很多事都说开了,这次则是遇见了出乎自己意料的人。看着站在城门口等候他们,极为眼熟的一老一中,他顿时有种自己被人算计了一路的感觉。
“见过太子殿下、瑜王爷,我们二人在此恭候多时了。传圣上口谕,二位殿下此次出行一路辛苦,抵京后可先行回府稍作歇息,待明日再入宫复旨。至于二位殿下的朋友为江湖人,实在不宜居住在太子府,可暂居在下府邸,待明日随二位殿下一同入宫晋见。”说话的是那个中年人,言辞条理分明地怎么想都是和官员打交道多了。
既然皇帝有圣旨在先,他们几个和太子、瑜王爷道别之后,自然跟着那两个人走了。他们住的地方和太子府的方向相反,占地来看也称得上是京城里少见的大户,就是门匾上“连府”二字太过简单,相比府邸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过看他们二人入府后神情轻松不少,在这里伺候的下人应该都是他们信得过的人,才会让他们如此松了口气。
“此处是府里最能看清各处的地方,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事就直接问吧。”两人并没有把他们带去屋子休息,而是径直带他们来到了后花园凉亭。京城的天气已经有些变冷了,坐在里面能感受到很确实的凉意,不过诚如这人说的那样,从此处一眼望出去,整座府邸几乎尽在眼底,没有人可以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听。
“既然你说的如此坦荡,那我也就不客气地问了。”方凝霏往二人脸上各看了一眼,“那日胤霜引我们从唐门密道逃走,师父半途离开说要回去找樊门主,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了师父的下落。现在二位同时出现在京城,又在城门口等着我们一行人回来,还有如此华丽的府邸居住,不知能否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何事?二位又究竟是何种关系?”
老者也就是方凝霏和乔韫禛的师父连荰垣,被自己徒儿当面问出那样的问题,颇为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后继续保持沉默。相较于他脸上各种不自在,樊易天的神态就自然很多,面对他们这些晚辈询问的眼神也不回避,直接就回答道:“在回答你们的疑问之前,你们师父有件事想要告诉你们,希望你们不要过于吃惊才好。”
两个人应该是事前就已经商量过了,樊易天的话才说完没多久,连荰垣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从自己脸上撕下了一张人皮面具。面具之后的脸介于而立和不惑之间,除了看起来更年轻了点之外,和他们平日里见到的并没有太大区别。但也就是这份年轻,让他身上多了许多鲜活之气,就连他们一直都知道的惹事脾性,也变得更加清晰了起来。
“江湖上人对人的尊重与否,不仅要看每个人的武功修为,在江湖上闯出多少名气,还要看个人年纪是否担得起他人的尊重。当年我刚行走江湖,年纪比初遇乔韫禛时还小上几岁,即便是做下很多于民有利的大事,江湖上也鲜少有人相信是我所为。所以我才想出了这样一招,用易容术隐藏自己的样貌,对你们这些弟子也全都隐藏了真面目。”
连荰垣难得脸上露出了愧疚表情,可方凝霏和乔韫禛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不会因为他这难得的表情就相信他话里的歉意,但他这么诚恳地说出自己易容的秘密,要是全然没有表示似乎也不太好。于是方凝霏作为他们师兄弟代表,借着这个机会也决定告诉自己师父一个秘密,他心中也暗自希望自己师父不会吃惊才好。
“其实师父你易容的事,除了住在山下那群孩子不知道,师兄弟们早就全都知道了,甚至还有人打赌到底最后是我们先揭穿你,还是你自己先把这件事给揭穿了。”他们发现他易容的事,说起来完全就是个意外。
当时有师兄弟奉师命下山办事,回来的时候路经一座盛产野味的山,他们想着自家师父爱喝酒,此地距离师门也没有多少路了,于是就顺手捕了不少野味。难得有这么鲜美的食物能吃,当即就有好几个着急的上山找人去了,没想到一个个人都还没有站稳,就从开着的窗子里,看着他怎么把自己变成道骨仙风的老头模样。